129臆想（1/2）

129.

檐铃脆响，雨声也响。

细密的雨珠帘幕似的挂在檐下，院子里的树叶随风摇晃，在大雨中兀自的翩翩起舞，天色还未亮，灰蒙蒙的一片，月亮弯钩似的悬在天边。

几声幽幽雀鸣，空落落的寂响。

厢房之内，一人紧闭着眼躺在床上睡觉，忽而他额上渐渐浮上一层冷汗，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一样，身体微微挣扎起来。

“不.......不要，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啊！”季铃琅突然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他浑身发麻，脸色惨白一片，后背一片凉意，原来冷汗早就已经将衣服浸湿，他抬起手扶着额，肢体还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仿佛还对梦中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

直到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会儿，他心中的恐惧感这才平息。

季铃琅微微阖眸，他纤长的睫羽敛下来的时候竟然平生了几分冷淡，中和了那双桃花眼所带来的风流之气，静坐了片刻，他喉头微渴，于是用还有些发软的手扶着墙壁踉踉跄跄的往桌台边走去。

在猛地灌了几口水之后，季铃琅这才颓然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发冠未束，长发凌乱的散落腰际，此时半搭着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从容理智，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里，桌前的铜镜昏黄一片，隐隐约约的映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季铃琅恍惚间以为身在梦中。

他伸出手想去抚摸那片人影，嘴里喃喃，“是你吗？”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触上镜面，那人回头，露出一张巧笑嫣然的面容，少年眉眼弯弯，嘴角是一个轻柔的弧度，季铃琅觉得对方应该是笑着的，于是他也不自觉地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是你。”你来做找我了吗？

那人掩唇偷笑着，不语。

季铃琅着了急，他眉眼间生了恼意，像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般急不可耐的追问，“你说话啊，你来见我又不说话，是专成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镜中的人影本来是有些模糊的，但不知是不是季铃琅产生了错觉，那人影逐渐清晰起来，唇是红的，像是涂了花汁一般，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子香气。

“我确实是来找你的，你猜我来找你做什么？”少年轻笑，尾音跟藏了小勾子一样动人。

季铃琅被他笑得脸上升起一股燥意，他脑子里空空的，往日的阴谋算计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整个人痴痴的看着镜中人的笑颜，“我猜........”

——你是来怜惜我的。

你怜惜我苦守痴缠，因此特意下凡来见我，解我相思之苦。

少年捂唇轻笑，他摇头道，“你猜错了，我是来找你道别的。”

脑子里“轰”的一声争鸣，季铃琅迷茫的抬起头来，他皱着眉像是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只是身体颤了颤，几乎要站不稳，“道别？道什么别，你要去哪里吗？”

“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他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形状流丽的桃花眼却好像在下雨，氤氲出凄凉的红意。

少年秀美微颦，状似忧愁，好像男人这个样子让他很为难似的，季铃琅若是再聪明一点就应该不再纠缠，可是现在他却只想刨根问到底，“告诉我好不好，你为什么要走，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我之前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一遍吗？”少年抿着唇，对他的回答感到很不高兴，“我对你说的话，你总是不放在心上。”

季铃琅心底一凉，他彷徨无措的张着口，想要解释。

电光火石之间，有什么东西划过脑海。

是了，是梦中！

梦境之中，少年跑到半途突然停下来，抹着眼泪回头恨恨的看着他，身影清瘦的让人心酸，“我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的那种，我就是要你后悔痛苦一辈子！”

季铃琅闭眼，有热泪落了下来。

一滴又一滴的落在他的衣襟上，滚烫的灼人。

偏生少年如同含笑无波的看着他，神情如同庙堂里的神佛，连嘴角的笑容都多了几分虚假，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他说，“........我以为是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