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惊悟(1/2)
任瞻听罢,摆摆手道:“不行,我还是不能将移魂阵的布法告诉你。”
薛颐骤然起身,面露焦急之色:“为何?老任,若是你这回帮了我,事成之后,不要说是几坛松苓酒,只要是这世间叫得出名字的美酒,我都保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任瞻依旧不为所动,还转过头去,小声嘀咕道:“这般损阴德的事,我才不愿做。”
听任瞻这样说,薛颐实在有些气闷,便将双手插入头发中,抓挠起来,直揉得那一头卷发蓬乱无比。
片刻后,薛颐忽然心念一动。他知道任瞻只身隐居在这江水边,成日不是饮酒便是读书,假意逍遥快活,实则是在逃避。
任瞻曾在醉酒后,向他吐露过,自己原本有一发妻,同样通晓药理,两人从前常在一处探讨医道,十分恩爱。
因他生平最爱搜罗稀奇古怪的书籍,除了医书之外,他还读过颇多神话志怪之书。
一次,他偶然从书中获知,在皓玄帝君所立的镇妖塔之下,生长着一棵悬龙神树,枝干通天,叶片大如车盖,乃吸取天地灵气长成。若是服下神树的果实,便能长生不死,与得道飞升的仙人无异。
他由此起了兴趣,决心去一探究竟。
按他的判断,传说中的镇妖塔,应当位于北境边缘,那里人迹罕至,是一片荒寒冰河。
他和妻子前往北境后,才知自己低估了此行的的凶险。四周雪虐风饕,遮天迷地,几乎教人寸步难行,即使二人以灵力护体,又用烈火符取暖,也难挡酷寒。
最终,任瞻连那悬龙神树的影子都没寻到,他和妻子却在漫天风雪中走散了。
就连任瞻自己也昏厥在雪地中,还是碰巧有一支门派的队伍经过,将他救下,他才得以活命。
后来,任瞻数次重返北境,也求过一些境界高深的修士,为他寻找妻子的下落,却终究是一无所获。
丧妻之痛,再加上深切的自责,将任瞻压得一蹶不振。自此之后,他便搬到了枕流台,不问世事,也极少治病救人,终日只是浑浑噩噩地饮酒。
思及于此,薛颐定了定神,对任瞻道:“老任,北境既不在大璃国之内,也不在冬州国之内,但距离我的母国并不遥远。只要你肯将绘制移魂阵的方法告诉我,我便答应你,动用举国之力,助你寻找令夫人。”
原本任瞻还是醉意朦胧的,听闻此言,他浑身上下的酒意顿消,颤声道:“薛小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薛颐见任瞻果然被说动了,大为兴奋,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犬齿:“老任,我从前就对你说过,冬州国王是我的生父,我又怎会说谎骗你。”
当日,薛颐与薛戎便在枕流台留宿下来,一连过了数日。
一天夜里,任瞻开了一坛松苓酒,与薛颐二人对酌。
他先前被挑起了伤心事,这些天一直心气郁结,此时连下酒菜也不吃,只顾着一杯接一杯地灌酒,没过多久,便又醉得不省人事了。
而薛颐并未贪杯,略微沾了几口后,在灯下把玩着玉杯。
他心中思索着,前几日,自己向柳隽真和梅临雪分别传了一张通讯符,若是脚程快的话,他们应当不久就会赶到了。
在信中,薛颐故意写得含糊其辞,并未提及夺舍禁术,只说他发现师尊与秦沐微之间存在某种联系,顺着师尊身上的线索,便能找到秦沐微。若是想知道详细情形,便到枕流台来找他。
他不信这二人会不来。
正在薛颐百无聊赖之际,房梁之上忽然传来一声隐约的鸟鸣。
他立刻站起身,眼睛盯着上方,在房内踱了一圈,而后推门出去,朝着楼顶喊道:“师叔,既然来了,就快些现身吧。”
几息之后,果然有一道碧色身影悄然飞出,在空中踏了几步,轻盈地落了地。
从高处跃至地面,柳隽真依旧气息平稳,待到随风而动的衣袂落下后,连鬓发都纹丝不乱,足以见得修为深厚。
见到薛颐,柳隽真眼眸微弯,含笑道:“小师侄,此番收到你的通讯符,真是令我大吃一惊。我还以为你偷偷将师兄掳走后,便会一直如那缩头乌龟一般,东躲西藏地过活呢。”
薛颐知道柳隽真一向是这副绵里藏针的作派,也明白自己暗地里将薛戎带走,必定惹得对方恼怒不已。
因此,受了这两句讥讽,薛颐并未在意:“师叔,别的先不提,你就不想知道,我在信里所说的法子究竟是什么?”
见薛颐大有转移话头的意思,柳隽真面上笑容渐冷,一字一顿道:“他在哪里。”
“师叔,你何必这样心急。”薛颐摇摇头,转身踏入了房内,柳隽真自是紧随其后。
一进门,便有未散的酒气扑面而来。
薛颐望向那醉倒在桌上的干瘦男子,说道:“师叔,先容我为你引见一下,他便是鼎鼎大名的逍遥医仙了。老任,这位是我柳师叔,也是如今溯月教的教主。”
听闻有客人来了,任瞻勉强从一堆杯盏中抬起头,口中含混道:“原……原来是柳教主,幸会、幸会……嗝……”
他甩了甩脑袋,努力将酒劲甩掉了几分,总算看清了面前的人影。观察了半晌,他忽然问道:“柳教主……你是不是一直有头疼的毛病?”
“哦?”柳隽真抬眼,略有些讶异,未料到这样一个醉鬼,竟一眼便看穿了他身上的旧疾,“阁下果然医术高明,连目力也如此不凡。在我年少时,曾随师尊进入一处秘境,结果被凶兽所伤,自那之后就丧失了从前的记忆,还时常头疼。”
任瞻却皱起眉头来:“不,不是受伤。”
他示意柳隽真走近些,而后直接探向了对方的脉门。
对于修士而言,此举实在有些冒犯,但逍遥医仙的声名在外,柳隽真又看出任瞻修为不高,想来并无威胁,便没有阻止。
沉吟一阵后,任瞻露出豁然开朗之色:“原来如此,你身上中了蛊毒……但母蛊已死,这蛊倒是并不难解。”
“阁下这是何意,我从未被人下过蛊,体内怎会有蛊毒?”
柳隽真颇感意外,正要仔细询问,忽见任瞻面色骤变,弯下腰杆,捂着肚子大吐特吐起来。
他口中呕出许多秽物,还险些溅到了柳隽真的衣摆上,后者赶紧远远避开。
转眼间,这间厅堂就变得臭气熏天,已然不能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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