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巴浪(陈登×你,,T批,冰块lay)(1/2)
你惯来爱与陈登书信往来,徐州与广陵颇近,你飞鸽传书最多不过一个时辰,信鸽便扑簌簌飞回来了,肚皮还被稻谷穗粒填的满当当得直向下坠。
其实大多都是话些寻常事务,什么本地的百姓仓廪实而衣食足啊,什么楼中的密探哪些乖觉哪些惫懒啊,什么近日里有作奸犯科的如何使人惶恐啊。其实也不是真要陈登回给你什么真知灼见,说了这么多还是在最后添一行——元龙珍重。
大部分时候他很快就回了信来,其间还夹着几根菖蒲或三两菊苗,展信时溢出扑鼻的清香,还混着一些泛着绿苔的水渍。
不难想象他是如何撑在池塘畔土地上,从褡裢中取出狼毫,或许是在口唇间用舌尖濡湿笔头,或许是放在池塘中搅弄一番,一只手研墨一只手落笔,如此写下回给你的信笺的。
他的回信往往很耐心,跟着你的话来一件一件事的回,他熟读诗书古籍,才气不在他人之下,每句话都回得熨贴,不免还要引些微言大义,劝你莫近于仁,莫急于智。
写到最后墨迹淡下来,约莫是没墨水了,还不忘着急忙慌地写下结语,同你说万事有我。“我”字最后一撇描了好几回,墨迹都泛白了才作罢。
你要将信反反复复读个几回,咂摸透了才觉满足,掌心覆在上面兀自悸动,心下想有日子没见元龙了,真该择个好日子去往徐州与他优游岁月才好。
想到这里,又不免叹下一口气,实在是最近公务缠身,脱不开身去,偶尔挂念得紧了抬笔就想请他来广陵王府一叙,笔杆举起又落下,觉得你这头要是招待不周了反倒误了他的事,遂作罢。
好容易才找了个空闲时间,兴高采烈放下最后一本公务折本,确认手头全无事务,便速速取了信纸来飞书去徐州,道你这日便出发来徐州休整安适一番,还要多多叨唠元龙。
小书系上鸽爪,眼看着肥硕的圆滚滚鸽子摇头晃脑飞上天际,你在窗边来回踱步,觉得这就动身也好,免得元龙收到信后也要同你一般焦急等待。
说做就做,你随便捡了几身衣装,叫人备好车马,轻靴一踏便上了车。
此时正是盛夏时分,一轮金乌挂在天际,炎风阵阵,马车内装潢都换成了竹片,你倚在窗侧仍觉洒进来的日光灼目刺眼,便掩上了帘子,朝铜盆里放着的冰块那头靠去,凉气扑在你身侧才堪堪止了些汗。
天气热得慌,车马也走得慢些,你在车内都听得见骏马在前头呼哧呼哧吐着舌头的喘气声,身下马车的颠簸越走越慢,车夫似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支棱不起来了。
你见元龙心切,但也只能喊车夫累了就歇息会儿,不必一刻不停,车夫应是,你却更焦躁了几分。
原本一个时辰的车程,你走了将近一个上午还未能到,只承受着似火的骄阳。中途睡着又被热醒,只见盆里的冰都化尽了,化成满满一盆水,跟着马车的颠簸不断洒得到处都是,你也只好勉强洗了把脸,将盆递出去叫车夫拿去饮马。
你有些后悔这时莽撞地出门去徐州了,这般似火烧的天气,野田禾稻多半枯焦,陈登指不定心急如焚正在田间地头想办法。你是在府中摇扇盛冰惯了的,未曾想到离了府能热到如此地步,这会儿去又是耽误了陈登的事。
可是行也行至大半,只能硬着头皮到徐州了,你叹了口气。
你掌心盖在额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大多都焉头耷脑,没了精神。
车夫兴许是看你心绪不宁,安慰你:“殿下莫忧心,方才殿下睡过去的时候可打雷了哩,热不长久的。”
“当真?”你问道,话音刚落,一声惊雷骤然在万里晴空破出一道银光来,由不得你信不信。
一时你眼中万川百林都好像被惊雷唤醒了一般,颜色变得鲜妍起来,绽出笑意望着你。你这才长舒一口气,心说总比这般热着好。
可是毕竟风雨不由人,连绵的雷声后天上赤乌被苍云遮去大半,好像只是一息时间天色大变,是瓢泼大雨的前兆,你忙催车夫走快些,不然大雨下起来就走也走不得了。
车夫也觉得不妙,连忙挥动缰绳,驾着马向前蹬蹬行去。
你远远都看见徐州城门了,这时豆大的雨点终于从天上落下来,如雹子一般砸在车身上哐啷作响,还来不及你侥幸就快到了,又是一声巨雷响彻云霄,这回电光正打在你们车前,比那日光还要刺目几分。
只听前头的马一声长吁,受了天大的惊吓一般,被缰绳勒住的脖颈高高扬起,猛烈挥动,车夫一个不察,那马就挣脱了绳子朝旷野奔逃而去。
车夫也随之摔下马车,好在广陵王府的马车够坚固,你在车上扶稳了,直觉天旋地转左右摇摆一阵,总算还是未能侧翻。
只是一沿着帘门翻出马车,几个趔趄后就觉眼冒金星,一口呕出些酸水来。
车夫哎哟哎哟地在地上叫,见你冒着暴雨出了马车还不忘来关心你殿下有无事。
你有气无力,对着车夫苦笑两声,说我倒无恙,阿叔千万不要伤筋动骨才好。
他四肢动弹几下,忍着剧痛站起来搀扶你被你推开,彼此上下打量一番,除了狼狈一些都无大碍,这时也只能长吁短叹,说不宜出门了。
“徐州就在前方,我们冒雨走过去再寻人通报,如今电闪雷鸣的呆在马车里也不安全。”你这样同车夫说,雨还淋漓地落着,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了,只是连连告罪说是自己照顾不周。
你说:“哪里的话。”随后便冒着大雨同他一并朝前走去,你已经许多年未如此狼狈了,所幸离徐州城门已是未远,路上还遇到驾着牛的老头借给你们一顶蓑笠,终于还是走到了城门。
你出示了身份凭证,城门士兵起初看你们一身风尘仆仆还有些迟疑,看见令牌后纷纷大惊失色,道有失远迎。
你腹诽自己说早知道就等信笺寄到后等陈登亲自来接了,如果不是如此等不及怎么还遇到这种事,不过面上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道:“通报徐州牧陈兄,道我莽撞便来了让他千万不要嫌弃。”
士兵们面面相觑,彼此看了一眼,你便觉出有些不妙,果然为首的就犹犹豫豫抬起头来,同你说今日早晨徐州牧便早早出了城,兴高采烈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两眼一黑,再次为自己的莽撞恼恨了一番,怎么就不能等陈登回了信你再出门呢,还是太想见他了。
话已至此,你长叹一声,道:“那就先不去他府上拜会了,劳烦长官先寻一处医馆安置我与我府上车夫,方才马车失事不知道有没有受些内伤。”
他们连声应是,又问你是否要直接去陈登府上先作休整,被你推拒了,你觉得自己这般还有些尴尬,糊里糊涂便来了,指不定还要不要糊里糊涂的走。
到了当地最好的医馆,医师认得你,他曾上过陈登府上的门,一见你来就说这不是登儿府上的小公子吗,怎的湿漉漉就来了。你也只是苦笑,说老人家劳烦照看。
查了一圈,你倒没什么事,车夫的脚踝却大约是脱臼了,发起好大的肿包来。老医师在里面为他熏药,你便走到檐下去望着连绵的雨幕,闹了这么一出,你也有些丧气,身上的衣衫换过了,发梢还湿淋淋落着雨水,心想陈登去了哪里啊。
百无聊赖望着街道,渐渐的瓢泼的大雨也安歇了些,渐渐化成淅淅沥沥的中雨,飘飘扬扬洒在百无聊赖的你面前。
你莫名想到,至少田间禾苗不必受暴晒之苦了。这样想完你又觉得这个想法太陈登了,觉得他的仁德甘霖已经传染到了你身上来,不自觉抿起了嘴角。
正是闻着药香对着脚旁石子踢踢踏踏的时候,忽然可称空旷街道尽头传来突兀的马蹄声,又急又乱,在雨日中显得颇为突兀,惹得你抬头张望去。
遥遥一看,雨中正驶来一盏肆意的马车,车前掌着缰绳的是一个碧色身影,正拿宽大的袖口掩遮着脑袋,大袖下透出来一张窘迫的脸,皱着眉迎着雨点朝你这头驶来。
“元龙——”你惊喜不过此刻,忍不住朝外跑出几步,又察觉如今正下着雨,讪讪退回来,朝他那头挥着手臂,呼喊着他。
有时候你常常觉得你们是一对寻常夫妻,举案齐眉心照不宣那种,互相传染着欣喜,别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你听到你身后有看病的百姓这会儿对着你吃吃地笑,你也觉得没什么所谓了,看着陈登冒雨来接你你就欣喜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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