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肆·对弈(用身体开启的博弈)(1/2)
原本安静休憩的人类忽然的动作惊醒了房中看守他的妖怪。
他们尖利地叫嚷起来。一条条粗粝的绳索甩出,不由分说绕过男人的手腕与脚腕,扯着他的肢体朝四角的床柱上紧捆而去。蒙住双眼的男人历经激荡的交合,早已剩不下反抗的气力,黑暗中徒劳地攥着拳,任由他们如临大敌地对待自己。
茨木不知为何听懂了鬼族的语言,那是在提醒同僚:战俘的每一寸身体都属于鬼王,不可以触碰。
话中莫名透出的占有欲让他被眼前处境激起的怒火没来由地熄去大半,心口像被软刀子戳中一样,坠入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隐痛。
那个不可一世的存在如今是这座宏伟妖都的王与神子,他抛下了他从前身为人类的全部记忆。茨木确信,自他来到这里,身为鬼王的酒吞没有一时半刻认出自己——他太熟悉那双眼睛的每一寸神色,记忆空缺的苍白鲜明到令他无法自欺。
然而即便如此,鬼王仍在他出现的第一刻就轻率地倾覆了欲望的天平。纵使呈现出来的是毫无破绽的暴戾,却也伴随着不容试探的宣占。
如天意弄人,如宿命已定,如茨木所料却也让他措手不及。
鬼王在他驯服的身体里、失控的承迎中逐渐抛开界限恣欢的三天三夜,是一个根植茨木骨血中的蛊。
那双紫眸里每一寸意欲吞噬他的狂热都深深烙印在茨木眼底,并浸润了随后被布帛蒙进黑暗的视界。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他混沌中的明灯、幽潭里的星辰,是他不可亵渎的神明,唯独为他步步走下神坛,抱起他妄图殉道的身体投入无尽的欲火与涅盘寻求永生。他从无一刻肖想过要利用这份偏执的、独属于他的羁绊来实现任何目的。
可他过于冷静的本能告诫他,这是他手中仅有的筹码,亦是他潜入这里唯一的胜算。唯有这份不知所起的欲念能将他的Alpha引下危险的神坛,使之重新站在他的身侧。
茨木无从选择。大抵在鬼王身下抗拒着情潮战栗的时候,那份痛楚尽源于此。
眼前的黑暗使人绝望,若非他早已吃透了这种颜色的把戏。他徜徉过最泥泞胶着的黑,最血肉模糊的红,最枯骨成烬的白,也在梦魇中见过妖异幽深的紫。他追随他的心爱之人蹚过无尽光怪陆离的河流,如今,至少他们的身体还在一起。
哪怕被遗失的记忆割裂,彼此契定的感官与费洛蒙还执拗地交缠一处。
意识到身赴险境的“愚蠢”决断终究是他唯一的解法,茨木总算可以放任那份彻底的倦意将他的身心席卷。意识逐渐放空,他渐渐沉入或许短暂的安睡中去。
梦境的混乱不成章,重重片段彼此交叠,脚下一片不知何起的铃响破碎得像砸落的酒碗里绽开的弦月。他就这么穿行在阴阳倒错的诡谲画卷中,喃喃着焚在心口几乎窒住呼吸的那个称呼:
“挚友……”
“——挚友?”上方的空气里,骤然响起浑沉的话音。
鬼王不知是何时来的,大抵站在床边端详了茨木很久,才会如此清晰地捉住他梦呓的字眼。
血液深处的机敏瞬时回返,茨木猛地清醒过来。
他收整混乱的心跳,按捺住受惊的反应,偏过头,发出一声久梦初醒半带疑惑的哼响——他是被鬼王唤醒的,刚醒的人可记不得自己梦里呢喃过什么。
上方那只指节修长的手却伸过来,沾着血气的甲锋逗弄似地搔刮着他的下颌,破开茨木空荡的知觉留下一串酥痒。鬼王观看着茨木自以为并无破绽的演绎,以气定神闲的语调轻声赞许道:
“还是只受过训练的小狗呢。”
话音砸进脑海,一瞬泯灭了茨木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他意识到自己再不能有半分松懈和轻率。对面的人打从是他的长官的时候,失控的欲望就从未妨碍过他审慎卓绝的头脑,如今亦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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