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幻镜(发现了主人的秘密,彼此拆穿)(2/2)
黑暗的视幕下亮起微光,四围的景物是尊主的书房,墙上的日历指向自己离开庭院的次日。记忆的主人正将一个不幸的消息递给尊主:老爷子在度假中意外地与世长辞。他的话语低沉哀惋,内心却充盈着令人无法忽视的侥幸。
尊主身形一滞,面具的遮挡使他并未流露神情。
他沉声说了句“知道了”,挥手屏开众人。记忆的主人转身待走,行至门边却回头张望,只见尊主起身的背影忽然踉跄着扶在桌前。他大口喘息着,五指猛然捏紧自己的前额,修长尖利的指甲便在这时生长出来……
交涉,威逼,胁迫。往后的画面凝练成这几个关键词。再后来,便是直升机轰鸣的旋桨声与迷雾云墙背后诡谲而盛放的花海。
视角周围已是一片怒火滔天。
记忆的主人化出妖堕的指爪,抠着嶙峋的岩石从残破的即将爆炸的机身上跌跌撞撞地翻下来。他伸手拨正骨折的颈椎,朝同样残破不堪的同伴挥出一个手势。待八人尽数脱身,他们棘手地盯着机身中央被火海吞没的地方,内心升起搞砸一切的恐慌。
却在这时,背后迸发一声皮穿肉烂的响动,一片鲜红溅满视野,旋即断片。
每一枚头骨上残留的画面几乎一模一样,包括戛然而止的地方。尸身们胸前破碎的血洞或许解释了结局,那是他们西装革履的遗躯上唯一的破损,可见是一招毙命,但竟无人得见袭击他们的身影。
预感在心口升腾,茨木强压着突突乱撞的心跳,一步步朝着那些记忆里火海吞噬的中心走去。他仍记得,那个位置安放着这架直升机上独属于尊主的座位。
焚得焦黑的框架之间,没有人也没有骨骸。
仅剩的是一根宽阔锋锐的钢条,大抵是剧烈的碰撞下断裂并飞出的组件,它不偏不倚地斜插在那个本应有人坐在的位置上。
钢条之上大块的浓黑不拜火焰所赐,而是氧化多时的红色浆液。
崩溃的预感袭来,心口猛然一窒。茨木大口地喘息起来,他感到聚在身体里的力量紧随他骤然无力的心境飞速弥散,腰间鲜明的撕裂之痛毫无征兆地翻涌上来。
跌跪在破溃的残骸之间,茨木颤抖的手掌轻轻抚摸在那片早已冰凉的黑血上。
脑中,滔天的火海矗起成壁,将天地隔绝,气浪遮蔽口鼻,不留一线生机。比火光刺眼的是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胸前染透的大片殷红。
他自始至终强压着身体里翻涌着的妖堕力量,使弥留的念头摒弃一切阴谋与杀戮,飞向一片安静湛蓝的海湾。那里,一个红发高束的背影正沉默且胶着地企望远方。
“茨木,好好地走下去。”他心说。失去体征的生命熄灭光点,灰白的体肤闪过一片诡谲的流光,随即与烈焰融为一体。
再现于视野的已是两副漆黑锋利的指爪。
须臾一闪,凄厉之红。耳边短瞬的哀号中,八颗浆血四溢的心脏悄然坠落脚边。而他抬眼,目之所及是藏于迷雾之间的幽潭和潭边猎猎绽放的名为千鬼曳的妖蕊。
观见的画面黯淡归无,茨木苍白地支起来,腰间滴落鲜红的血,连串砸在脚背上。
他竟已经没有气力驱使铜铃渡过来的力量重新为他封住伤口。
脑中泛空,茨木徒然地攀下这片废墟,尚没前行两步又跌跪在坚硬粗粝的黑砂中。膝头麻木得觉不出疼痛,只听紧锁踝上的铜铃绽落一串如他破碎的哀鸣。
却在这哀鸣声里,雾的彼端,那个与铜铃相连身影浮现出来。
一头一如往昔桀骜的白发,唯有双手化为利爪。神子的衣袍之下焚着的硝烟与烈焰的气息恰似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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