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伍·起程(摘下他颈上的御妖铃,替他去打头阵)(1/2)
星熊站在那道再熟悉不过的暗门前,不知往后是否还能再回这里。
从前便是对人世一切新奇事物都富于冒险精神的妖怪,关于回归人世、回到那间不乏奇遇的酒吧做回一个看似无奇的调酒师,妖格觉醒的星熊其实自始至终满含期待,只是他多少也对在荒僻之地一手建造起来的“酒矿”和监工过的那座同前世如出一辙的鬼王殿有所留恋。
“茨木,咱走之后,替咱照顾好这里。”他这么说着,却没有回头,而是捏着那枚与茨木童子以契相连的令牌,背着半身高的行囊径直朝暗门走去。
星熊腰间别着那把由酒吞替他找来、由茨木日复一日教他使用的枪。仿制的枪械仍有很多,都分给了等候在外准备追随他脚步的妖怪们。这一幕映在茨木眼中,没来由地多了几分与可信之人共事的心安。
干练的背影朝着幽蓝的光晕行进,只在贴近的一瞬,整个身形便被扭曲的空间尽数吸入并吞噬过去。
酒吞见茨木微微蹙了下眉头。
心口两阵急促的起伏过后,一切波澜化归静水,只听茨木轻道了声:“有趣。”
出身静谧山野、机缘巧合化就永生的妖怪,这份为探寻世间百物而不断锤炼以化人形的执念也是澄澈通透的。执念融合的一瞬,茨木恍然看见了星熊数千年的漫长阅历,但其中最难吞下的永远是大江山一役的没齿之恨与深重的无力和无奈。
也是在那时,星熊领着不知为何妖格尽失化为凡夫、不得不隐居山村的大江山鬼众,在荒野拓土百日,一石一木地堆砌着建起了一座首冢大明神祀,那是对陨落重山之巅的鬼王留存的不可退转的信念。
他们并没有如茨木一般独独向着鬼王一人、甘愿奉上全部痴狂去追随,却以属于自己的宁静悠远的方式仰赖着他们的王,哪怕此身将尽也要为之铭刻更易永恒的痕迹。
茨木从未想过契约带来的吞噬会一并引发这些深刻的东西,却待细品时,凤凰火的声音率先打断了他的思绪:
“传信来了!”她说着,已自伸手接住密报。
小酒贩听见这讯号,叮当响着一身乱颤的铃铛,领着一群年纪尚小的妖怪循循步入地窖。它们是此次计划中尾随星熊而出的第一梯队,只等接引的讯号一来,便会次第穿至暗门彼侧。
“不对,”却听凤凰火发出迟疑的一声,遏止了妖众的行动,“信上怎么只有个X号,这不是行动的讯息!”
警铃作响。茨木下意识地抢身拦在小妖面前,说时迟那时快,一枚银晃晃的子弹“砰”地一声穿破暗门,随一片金花绽碎在机械鬼手的掌心里。
“是空降兵!”酒吞猛然断言,闪身反手,再一枚穿门而过的弹壳倏地夹在了锋利的妖爪之间。
暗门彼侧显然激烈地交战起来,毫无章法地穿进门里的子弹是自各方位飞袭而来的攻击。好在小酒贩也是机敏的妖怪,它眼疾手快地推搡着小妖们退后,跌跌撞撞地顺着阶梯爬回地窖外面。
茨木与酒吞互换的目光双双写着“星熊遇险”,却一并胶着在下一步的决策上。
他们皆有顾虑。
“来不及等了。”这回是茨木率先开口,眸中绕过决意的过程,径直书了一笔笃然,“星熊使枪还不熟练,青行灯也顶不了多久,该挚友动身了。”
然如若酒吞动身,则意味着茨木将舍弃一切缓冲的机会,径直面对那座黑暗深渊的极点。他将被迫吞噬神子堕鬼的无穷欲念,吞噬千年之前集于神子一身的一切怨妒、愤恨与诅咒。
而在这番迫不得已却匆忙的分别后,茨木将如何决断他的下一步、无法预判的未知之下他是否会贸然涉险,酒吞更无从得知。但酒吞明白,茨木此刻是在把一切的转机托付给他的王,他没有任何回绝的理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