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狐狸（上）（2/2）
到了宴厅，那为首的女子为白卿云开门，然后弯腰退下，只留下白卿云独自进去，这里的腥臭味和女子的脂粉味混合在一起，更叫人难以忍受，白卿云微皱眉头。狐族内部等级分明，不够等级的狐狸只能作侍女，再次一点的就连侍女也不如，是杂狐。白卿云进了宴厅，厅内装潢布置又是一贯的奢华，桌上美食琳琅满目，金樽玉箸银盘，旁边有美人弹琴奏乐。只有一处座位是空着的，其余坐满了各色美人，这些美人容貌又远比外界的狐女容貌更甚。
那空着的座位对面就是白卿云想见见的老狐狸，也就是这些狐狸口中的‘老祖母’，这老祖母容貌靓丽美艳，单单看其容貌只有二八年华，可她身上气势深不可测。白卿云将灵气聚在眼睛，仔细数了数那老祖母隐藏起来的尾巴，才八条，没有达到传说中的九尾天狐。如此白卿云心里就有了底，看来这老狐狸自己也知道自己作恶多端，这最后一道天劫就是死劫。
白卿云一入场，所有的狐狸都将眼睛看向白卿云，这些狐狸的眼睛在烛火下折着红光，交谈声停了，音乐停了，整个会场静得令人发指。
这时坐在高首上的老祖母突然发声道：“本以为只是一个英俊小公子，却没想到深藏不露，还是个有几分本事的小道士，竟能破了狐族的结界。”
那老狐狸笑吟吟，声音混入了媚术，道：“如此老身最受宠爱的小孙女要嫁给你，那老身便放心了，小公子，你说怎么样？”
“哎呀～祖母！”坐在老狐狸了右边下首的一个女子突然娇嗔了起来，然后偷偷的斜眼看白卿云，想来这便是颇受老祖母宠爱的蓉儿姐姐了。一听老祖母发话，厅堂里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琵琶声起，所有的女子都围着老祖母挑起的话头，或夸白卿云样貌英俊，或夸那蓉儿好福气。所有的狐狸都眼睛含笑，可眸里又是极深的算计讥讽。
也是，一个瘸腿的人类，哪怕有几分本事，在这些几百岁几千岁的狐狸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那老狐狸把白卿云叫了过来，不过也是为了看个笑话。这些狐狸都没有收起自己身上的妖气，便是让白卿云看清楚，一个人类在这个食人狐窝，可是逃不掉的。
白卿云本是觉得这些狐狸以什么样的方法修炼和他无关，他原来世界不乏邪修魔修以食人肉修炼，左右这些事情最后都有天道桎梏，他懒得插手。可这些狐狸，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把他当成了美食。
白卿云轻笑了一声，他用手指轻点扶手，道：“不怎么样，因为我不喜欢狐狸的味道。”
他停顿了一下，拉长了声音道：“特别是——吃人肉的狐狸，身上恶臭难闻。”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可所有的狐狸并没有看向白卿云，而是神色惶惶的看向老祖母。老祖母脸上还带着笑，只是那笑容发冷，道：“小公子，有些话可不是乱说的～”
白卿云看向这个老狐狸，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道：“一只八尾的畜生，连天劫都不敢渡，怎么？终于老得连耳朵都不好用了么？”
这话说得嚣张至极，那老狐狸脸上终于挂不住笑容，几乎是瞬间，那紫色的妖气‘嘭’得一下炸开，带着浓厚的杀意朝着白卿云扑杀而来，可白卿云丝毫不慌不忙，他轻轻地动了动手指。
就在所有狐狸都以为白卿云就要被老祖母捏死的时候，突然，异变陡生，大地突然开始摇晃，生出一道道裂缝，桌子翻倒，所有的酒菜全撒在地上。那些女子受惊了的尖叫，可下一秒就突然停住。她们惊愕得睁大了眼，似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根根桃木枝从地底窜了出来，准确的命中了这些狐女丹田，击碎了妖丹。那看上去温和无害的树枝犹如铁剑穿过了这些狐狸的身体，失去了妖丹的狐狸很快就失去了生命，继而皮肤渐渐干枯，所有的血肉妖力全被这桃木枝吸收了去。
“这是什么？！到底怎么回事！”老狐狸崩溃得尖叫，她朝白卿云袭去的妖气被突然把白卿云包裹住的桃木枝挡了回去，挨了那妖气的桃木枝立刻枯萎了，可随即又有更多的桃木枝包裹住了白卿云，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
而那些刚刚有所反应正准备施展妖法的狐狸统统被这些桃木枝贯穿，狐狸的妖法只有媚术幻术，这些法术又怎么能够对付七情六欲的桃木？那老狐狸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陪伴自己几百年几千年的狐子狐孙，在一瞬间就被杀了个干净。那些喷在地面上的血都被桃木枝贪婪地吸收了去，见白卿云安全了，那些桃木枝又全部退下，只剩下因为死亡现出原形的狐狸干尸，有白狐有赤狐，其中就有老祖母最喜爱的蓉儿姐姐。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那老狐狸突遭变故，心神混乱，妖力隐隐有些溃散，她面目癫狂，死死的看着白卿云，尖叫道：“你到底是谁！”
这时候的狐狸哪里有先前的雍容华贵？她披头散发，身后八条尾巴也冒了出来。白卿云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只发了疯的狐狸，他轻轻了抚了抚一枝绕着他撒娇的桃枝，感受到白卿云的抚摸，那桃枝还激动的开出了一朵桃花，献宝似的三百六十度展现给白卿云看这朵桃花究竟有多好看。
可白卿云残忍的无视了这朵桃花，他慢悠悠的开口道：“老狐狸，你说话的语气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听到白卿云这句话，那老狐狸突然顿住了。她本来正欲与白卿云同归于尽的心思被这话一说，就熄了。狐狸天性狡诈，说得好听点所有的狐狸都很聪明，说得难听点这些狐狸就是自私。只要老狐狸还活着，迟早还可以再培养一批狐狸出来，她没必要和白卿云硬碰硬。
想到此，那老狐狸冷静下来，她憋了一口气，朝白卿云跪下道：“妾身不识高人真身，先前态度多有得罪，还望高人放过狐族，妾身愿用狐族所有珍宝交换，妾身愿化作原型送公子回家。”
这狐狸欺软怕硬，一认识到厉害了，也不摆架子，要多卑微有多卑微，自称也从‘老身’变成‘妾身’，甚至还愿意变为原型，这对活了几千年的妖族可是及其侮辱的事情。
白卿云却不买账，他笑了一下，道：
“请我来的是你们，赶我走的也是你们，你们狐狸还真是善变。我若说不想原谅，你又如何？你们要吃我，我如果真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岂不是早就变成了盘中美餐？”
“现在只不过是作恶的遇到了更恶的罢了。”
一边说着，白卿云一边让桃花枝去老狐狸身边绕了一圈，防止老狐狸逃跑。那老祖母感受到桃枝上充沛的妖力，那远比她的妖力更为雄厚，怕得连动都不敢动。白卿云瞧见了，慢条斯理道：“想不想知道这桃花枝是怎么回事？”
老狐狸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如果公子愿说，妾身自然再感激不过。”
白卿云很满意老狐狸的识趣，这种活了几千年的生物果然更为怕死，他道：“你们狐妖倾全族之力供养的桃花林认不出么？我只是给了这桃林一点灵气，点醒了它的灵智。”
“也许一棵桃木不够厉害，可若是一整片桃林呢？吸收了你们狐族数千年的供养的妖力，你认为，单凭你一个，能保得住整个狐族吗？”
一听到此处，老祖母明白自己是彻底栽了，她完全没有想过竟有人能够给桃林开智。这人类说的没错，这桃林她们已经供养数千年，整个小胡山都是桃花，若白卿云说的属实，那他屠灭狐族还真就一瞬间的事。当拿整个狐族的生命威胁的时候，这个老祖母自然乖乖就范。她被迫自愿的和白卿云签署了契约，成了白卿云的仆人。
白卿云问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那老狐狸此时签了契约，如果白卿云一个不高兴是随时可以要她命的，立刻毕恭毕敬回答道：“回主人，妾身名狐七，外面都叫我狐七老母。”
在白卿云脑海里的系统懵懵懂懂的看着自家宿主突然变得厉害，突然大杀四方，突然收了小弟，剧情起伏得让它半天回不了神。它全程除了‘哇！’‘好厉害！’‘哇哇哇！’便说不出其他话来。
实际上白卿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他本是准备等狐七拒绝后直接杀了，没想到这个狐七虽是千年大妖却极其没有节操尊严，直接跪地认输乖乖签了契约。本是难得揭下面具杀得起兴的白卿云有些无聊，他每日和叶迟昕相对演戏，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善良的小白花了，好不容易可以释放本性，却又被强按了下去。
白卿云看着狐七让侍女进来收拾屋子，看着那桃花变着戏法的讨好他。白卿云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你有没有阴阳桃花蛊？”
却说叶迟昕那里，他还不知自己的哥哥把整个狐族闹得翻天覆地。眼睛一睁见白卿云没了，叶迟昕立刻下车，所有人都还在睡，独独只有白卿云不见了。
叶迟昕念了一道口诀，先前他画在白卿云身上的符咒并非只有封印体质的功效，还可以追踪。只是不论叶迟昕念了多少次口诀，那符咒都毫无反应，每重复一遍，叶迟昕的脸色就越沉。符咒没有反应，第一种可能便是符咒已破，白卿云的体质被发现了，第二种可能就是白卿云现在被关在什么结界里。
不论哪一种都极其不妙，这都说明了那人的实力高于自己，会是那个驱使厉鬼的神秘人吗？叶迟昕想到白卿云那懦弱的性子，心下越发焦急恼怒，他怨明明自己就跟在白卿云身边，却还是没能保护好白卿云。
现在天色渐晚，冬日天黑的早，这时已近黄昏。叶迟昕所幸召回了自己留在梧桐公馆所有的役鬼，他面色阴冷，神情可怖，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郁，这时的叶迟昕没了书生气，倒真像是一只恶鬼，道：“去找，把所有可能的线索全部告诉我。”
“谁若是没有找到线索，我就杀了谁。”
当晚梧桐公馆出了大事，大少爷和二少爷共同失踪，叶弘先是一惊，随后是狂喜，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除掉的白卿云居然失踪了？依白卿云那身体，估摸着迟早死在哪个地方。而叶弘因为伍玲怀孕了，便对叶迟昕也不上心，听闻叶迟昕失踪的消息，也就‘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叶迟昕的威胁下，那些役鬼还真发现了点什么，一只青鬼哆哆嗦嗦的将一团挂在一簇灌木丛上赤褐色动物绒毛递给了叶迟昕，仔细一看，这绒毛上还残留着些许妖气。叶迟昕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狐狸的妖气。
此时已是深夜，天空孤悬着一轮明月，明亮的月光映在雪上，仿佛如潮汐一般，银色的光辉缓缓的淹没了整座森林。可这样明亮的月光却照不进叶迟昕的眼底，他脸色黑沉，漆黑的瞳孔隐隐闪着幽冷的青色。
叶迟昕曾经还在那道士手下的时候，曾经听过山城这附近有一座狐山，方圆百里的狐狸都归那狐山管理，狐山的主人是一只千年的妖狐，吃人挖心，修为已至八尾。若是那妖狐，确实有可能看穿白卿云的体质，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抓走白卿云。
天阴之体对妖魔鬼怪都是大补之物，叶迟昕咬牙，他还是太过大意。那狐山进去了就出不来，白卿云凶多吉少，他要尽快找到狐山的位置。
除了白卿云的安危，叶迟昕还想到另外一件事，狐山里多是精通幻术媚术的狐狸，白卿云他.......不，叶迟昕抛开这个想法，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白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