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下 离别（2/2）
在满地破碎的信任与找不回的爱情里，从未给叶迟昕留下转圜的余地，是他盲目，是他侥幸，徒留自己的心遍尝凌迟之苦。
叶迟昕以为自己了解白卿云，可他现在却发现自己应该从未看透过白卿云。在两人日日夜夜的缠绵之间，他曾经吻过白卿云的唇，抚摸过脊骨，咬过胸前的桃花印记，却自以为触碰到白卿云的心，误认为那颗心温柔如春水涟漪。
或许那曾经因为蛊虫的作用变得柔软，只是现在又重新冰封。
叶迟昕在认识到这一点后，终于精神崩溃。他短时间经历了大起大落，重伤未愈之下又添心伤，强忍在胸口的疼痛终于爆发，他在剧痛之下喷出了一口血，黑红的血液溅在楼梯铺着的软毯上，泅出深红的痕迹，像是乌鸦零落染血的羽毛。
然后叶迟昕看着白卿云，脸上肌肉抽搐，他神色癫狂，双眸在血色与黑色之间闪烁。悲痛、哀伤与痴迷在他面上剧烈交错，最后杂糅一起呈现出一种离奇的绝望与恍惚的神色。他露出了一个笑，残留在口中黑红的血液随着这个笑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他笑得温柔又甜蜜，却让人不寒而栗，与绝望的神色融合在一起只会显得叶迟昕越发痴狂与疯癫。抑制不住的眼泪不停地流下，又混合着血液滴落，越发显得叶迟昕神色狰狞，犹如青面獠牙的恶鬼。
叶迟昕跪在楼梯下仰视白卿云，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白卿云！给你下毒的佣人你留在身边，要害你的人你留在身边，觊觎白家财产的人你留在身边。你却赶我走！只赶我走！真是笑话！”
“你究竟是真的蠢还是假的善良？你知不知道除了我所有人都想要你死！他们都要你的命！只有我，只有我愿意把我的命给你！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会有谁愿意把命给你？人人都要你的命，你却独独赶我走！白卿云，你当真是个蠢货！哈哈哈哈哈！”
叶迟昕状若疯魔，他声音嘶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浸满了从心脏里流出来的血，他的手撑着地，因为笑得失了力气叶迟昕试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他质问着白卿云又像是质问着自己，怎么偏偏对这种蠢人动了心？
叶迟昕痴狂如同失了心智，他唱着一出滑稽的戏剧，尽心讨好的看客冷眼瞧着他在台上疯癫大笑，哀恸哭号，没有赏钱没有喝彩，只余他一人表演爱恨痴狂，上演一幕幕生即离，死亦别。
白卿云冷漠地看着叶迟昕，不发一言，推着轮椅离开。
叶迟昕立刻扶着楼梯扶手站起来追上去，他跌跌撞撞地踩着楼梯上了二楼，抓住坐在轮椅上的白卿云。他跪在白卿云身前，双手牢牢扣住白卿云的手腕，无意间蹭到的血液也弄脏了白卿云的白色狐裘。叶迟昕立刻慌张地用手去擦狐裘上黑红血迹，却越擦越脏。
他的精神已经处于不正常的边缘，方才疯癫如魔，现在又立刻收了笑，手足无措道：“哥哥，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弄脏了，别怪我，哥哥，别怪我，我不该说你蠢的，哥哥怎么会蠢？都是我的错。”
然而下一秒叶迟昕却又轻笑了起来，那笑声渗人。他起身伸手抚上白卿云的侧脸，故意将手上黑红的血液涂在白卿云的脸上，痴迷地看着自己的血液弄脏了这一张让他又爱又恨的面孔，然后叶迟昕掐住下巴，将人压在轮椅里，吻上了白卿云的唇。
白卿云侧首躲避，叶迟昕手下用力，他无比蛮横地用牙齿啃咬着白卿云的唇瓣，却又没舍得用力用牙齿切入咬出伤口。叶迟昕贪婪地吞下白卿云所有的气息，舌头用力纠缠，呼吸急促又稠热。唇齿间满是鲜血浓重的腥味，叶迟昕的指尖颤抖，仿佛这是濒死前最后一吻，他的眼尾又流下泪，明明强迫的是他，可最可怜的也是他。
白卿云的唇变得殷红，唇齿边溢出了被晕染的血色，这样的他原本冰山一样的神情有一些变化。叶迟昕流着泪，吻着白卿云，他的眼中全是痛苦的神色，在接吻的间隙中狼狈地说着狠话：“白卿云，你真是笑话，你说什么断绝关系？还不是在和我接吻？你和我上过那么多次床，怎么可能说散就散？”
“你瞧，你这么弱，又瘸了腿，根本没办法保命，让我留下来，让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只需要跟我保持这种肉体关系就行，又吃什么亏？不想当哥哥了，那就当我的床伴。”
白卿云微微蹙眉：“住手。”
叶迟昕听到白卿云声音笑了一下，他亲上白卿云的眉心，眼眸里满是疯狂之意，抓着白卿云的手渐渐用力，道：“哥哥，你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你射在弟弟体内那么多次，怎么可能还能回得去原来的生活？你我早就乱了伦常，时到今日又说什么断绝关系的梦话？”
“哪怕下地狱，我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白卿云轻轻擦去唇上的血渍，瞥了叶迟昕一眼，冷声道：“闹完了吗？放开我。”
叶迟昕愣住了，他看着白卿云无喜无悲的神色，好似被镇住忘记刚刚要做什么，松开了手。他所有的愤怒与痴狂，都在白卿云这极端冷漠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里溃不成军。
叶迟昕的心里生出了巨大的惶恐，他重新抓住白卿云的手腕，跪在白卿云身前道：“哥哥，我错了，我刚刚昏了头，说得都是气话，我弄疼你没？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
白卿云垂眸看着叶迟昕，道：“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叶迟昕动作一僵，抬头看向白卿云，他眼眶红红的，明显还是处于癫狂的余韵，可叶迟昕抿唇，又看上去十分可怜。白卿云伸手为叶迟昕拭去眼角的泪，他的动作依旧十分温柔，可白卿云漆黑的双眼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他擦拭的不是眼泪，而是一片树叶上的雨珠。
“既然是蛊虫影响，我们之间又哪有什么情情爱爱？你骗了我，莫非也把自己骗了进去？就此收手，全彼此一个名声。叶迟昕，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任性，该长大了。我也......已经不是你的哥哥了，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好好生活吧。”
“这已经是我最后的让步了，叶迟昕，不要一错再错，今日一别，就不要再见了。”
不论他做什么，哥哥都不会在意他了。
不会在意他，不会爱上他，也不会恨他。
他将永远孤身一人。
当清晰地认知到这个事实后，叶迟昕的心直直地坠入低谷，他的头脑又开始晕眩，那些没有来得及愈合的伤口又在阵阵抽痛。他捉住白卿云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贪恋地不愿意松开，他的脸侧被泪濡湿了，双目赤红，狼狈无比地看着白卿云，道：“白卿云，你是不是真的.......只对我无情无义，究竟是为什么？”
白卿云静静地看着叶迟昕：“没有为什么。”
叶迟昕听了这个回答，再一次笑了起来，他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心里痛得无法呼吸，眼前全是因为失血与缺氧造成的黑斑，让他什么都看不清。他捉着白卿云的手，强行掰开手指与白卿云十指相扣。头脑中晕眩越来越重，叶迟昕努力睁眼想要看着白卿云，软下声音道：
“哥哥，我怀了你的孩子，就算是这样，你也要赶我走吗？”
白卿云伸手抚摸了一下叶迟昕的头，道：“叶迟昕，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回来。”
叶迟昕彻底放弃了，他因为疼痛无力地伏在白卿云腿上，低声喃喃道：“原来你，真的没有心........”
白卿云没有回答，叶迟昕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撑着轮椅勉强站了起来，他倾身吻上白卿云的下颚，轻声道：“哥哥，再叫我一次小迟吧。”
“再最后一次，叫我小迟吧。”
白卿云地神色终于变化了一点，可那时间很短，短到叶迟昕只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的意识彻底陷入昏迷前，隐约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叫他：
“小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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