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踏出门口丁寻曼接连发问:“你去哪?怎么回?你没事吧?”
钟述闻停下拨打司机电话的动作,“上次给你的糖还有么?”
丁寻曼心虚地掏掏口袋,“吃完了。”
他给自己找补:“我觉得很好吃嘛,嚼巴嚼巴没忍住。”
钟述闻毫不犹豫按下通话键,电话很快被接通。
“来接我,在——”
“等等!”丁寻曼抓住他的手腕,“跟我走吧,我做红糖糍粑给你吃。”
红糖糍粑?钟述闻没吃过,可以一试。他鬼使神差地告别了司机,和丁寻曼一起走进地铁站。
但经过闸机后他就开始后悔,人挤人的感受实在令他有些如芒在背。
“多大点事,一会你站里面,我帮你挡着。”丁寻曼领着他穿过人群,灵活地在地铁门打开的一瞬钻了进去,突出重围占据了车厢里的一个角落。
“有点牛吧。”丁寻曼让他往里靠,站在外侧沾沾自喜地朝他挤眉弄眼。
钟述闻难得真心实意地表示赞同:“嗯”
地铁坐了半个多小时,丁寻曼口若悬河地和他聊了一路,钟述闻偶尔应声,大多数时候望着窗外闪过的广告牌走神。
这种状态很少在他身上出现,丁寻曼忧心忡忡地摸他的脸:“你累不累?”说着他捋臂揎拳,登时作出怒目圆睁的模样,“马上去给大哥抢了那个小孩的座!”
钟述闻忍俊不禁。他扯着丁寻曼的胳膊,半点没使劲:“行,你去吧。”
丁寻曼说:“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时候你应该冷笑着说‘还想给RAE套上寻衅滋事的罪名啊。’才对嘛。”
“少看点八点档。”钟述闻弹他额头。
丁寻曼嬉皮笑脸地躲过,也静悄悄的不再说话。
回到出租屋,他用仅剩的白砂糖给钟述闻调制了一杯糖水,骗小孩似的:“先赔你一点,这个也很甜,你肯定没喝过吧?我要去买糯米和红糖,你自己呆会,要乖点。”
“我不爱吃糖。”钟述闻好无奈,可他又倦怠于解释,抱着点诡异的不可深究的想法,希望丁寻曼自己来挖掘他解读他。同时他脑海里模模糊糊地漫出一个念头:丁寻曼真是笨。
分化那年信息素波动尤其紊乱,医生诊断过后发现他的信息素浓度高于常人,导致每一次易感期前都会伴有类低血糖症状。恰巧这一次忘记在身边带糖,而交托给丁寻曼的也全被他吃光了,那么合计下来丁寻曼起码得付一半责任,要他赔一顿红糖糍粑简直合情合理。
钟述闻抿了口糖水,温度刚好。他坐到丁寻曼床边,手掌在回温,渐渐地也没那么晕了,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抵御的困,一沾到丁寻曼的床就会这样,产生倒头就睡的惰性。
在他昏睡之前,头脑里蛮不讲理地盘旋着毫无根据的偏见:四川人一定都很懒,连四川人的床都被一道传染了。
异乡三月末的春仍然有着回马枪似的凛冽。丁寻曼走在路上,掰着手指算日子。他定在路牙子边,摸出手机折腾了半晌,继而才安心往超市踱去。
红糖、糯米、黄豆粉,还需要撒一丁点芝麻花生碎……他在心底列好清单,不留神闷头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丁寻曼吃痛地摸着肩,恼怒地回头去看。
一米七五上下,穿一件宽松到有些古怪的夹克,从刚才肩关节相撞的触感推断,这人臃肿外套之下包裹着一副与之相反的嶙峋骨架,肩骨有着直角一般的锋利。
他合上嘴,把即将脱口的脏话咽了回去。
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街道两侧的餐食焦香扑鼻,掩藏在烟火气下的迎春花也清香可闻,唯独行人遗留的缕缕信息素宛如被凭空从这片方圆之地抽取干净。
是在和那个男人相撞之后才有的这种感觉。再抽象一点描述,他简直怀疑那个男人是拥有什么奇异的幻术,能够在瞬间把所有信息素的味道全部捎进口袋带走。
很微妙的变化,只是恰好丁寻曼嗅觉比较敏感,否则他大概顺嘴骂上一句以后就要抬腿走人。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他一定在某处体会过这种感觉,但印象又没那么鲜明……他有点卡壳,这滋味令人噎得慌。
这时手机“叮”了一声,丁寻曼抬起瞧了眼,是一则购票成功的提示。
他十分钟前购买了一张四月初前往四川的火车票。
“火车”、“信息素”、“瞬间消失”,几个关键词电光火石间在他脑海中串连起来,突然唤起了记忆里某些无足轻重的片段。
就在来到北京的那趟列车里,他穿越了飘散着怪味的过道,鼻子忍受了很大的折磨,但几乎进到属于自己的那节车厢后就再也闻不到任何信息素气味,现在想起来好像有点蹊跷。
绝非单单用“同车厢内的人是Beta”可以解释得清的。
再者,刚才那人背上的小包和他在车厢内见过的那只毫无二致。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左侧都有着一个棕色的圆形卡扣。
宋承提过香水里检测出的信息素诱导剂无色无味,拥有相当强悍的侵略性,在顷刻间即可诱发腺体分泌失衡。轻则身体不适,重则导致深度失控、发情,乃至暴毙。
世界上存在各式各样的人,由此衍生出各式各样的恶毒。丁寻曼内心涌出一阵恶寒,活了区区二十六年,他领教过的仍远远太少。
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几近要融入人潮之中。思索了几秒稍作权衡,他迅速拐到商店买了一只口罩,三两下拆出戴上,保持距离跟在对方身后。
兜了一大圈,中途打了辆黑车,丁寻曼尾随他又回到了郊区。
这一片工厂密集且人口相对稀疏,多半也正因如此才会被选为切入点以便下手。目送那人套上工作服进了一家纸巾厂,他等了一刻钟才悄悄下车。
估算时间钟述闻没睡多久,但手机只剩下岌岌可危最后一格电。他犹豫了一下,快速编辑了信息,并给钟述闻发送实时地址,便混水摸鱼溜进了车间。
手机在口袋里,不久后贴着皮肤震动了两下,向他宣布电量告罄短暂阵亡。丁寻曼压低视野,在脑海里回忆车间内员工数量,同时祈祷钟述闻别睡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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