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她就贱到只值这个价?(2/2)
“停好车坐进来说。”
江哲希顿了一瞬,照做。
他拉开门,坐进副驾驶:“说吧。”
江衍微微倾身,伸手一探,从仪表台上捞过一个信封递到他面前。
江哲希没有接,他垂眸盯着那信封:“这是什么?”
“拆开看看。”
江哲希迟疑一秒,到底是接过了。
拎着信封上下晃动,他蹙眉,里面的东西有些沉。
他拆开信封,摊开左掌,缓缓把那东西倒了出来。
是一枚佛。
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于夕阳之下泛起炫目的金光,还系这一根红丝线。
“这是什么意思?”
“阿歌给你去庙里求的,可以驱邪免灾,保一身平安。”
江哲希不说话了,他看着掌心那枚佛,眉心一瞬间蹙了起来。
他到底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日秦挽歌将他母亲赶出去。
他年纪尚小,有些事情还不能懂,他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觉得不能理解秦挽歌的行为。
因为他所认识的阿歌一直是一个善良的人,在大雨滂沱的天气里将一个双腿残缺的人赶出门外丝毫不像是她的作为。
虽然他曾极力的想过去理解她,却终究还是没能成功。
此刻,看着这枚佛,他的内心涌起了莫名的抵触。
他看了一会儿,又原封不动的把那枚佛装回了信封里,递到江衍手边。
江衍一双黑眸深不可测的看着他:“你应该接下。”
“我不会接,你替我谢过她的好意。”江哲希难得的强硬。
“江哲希,错的不是她,是我。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阿歌,但阿歌没有错,你不该怪她,她对你有多好,你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一番话太过犀利,几乎一瞬间刺破人的心口。
江哲希垂下头。
这些年来,阿歌对他的好他何尝不记得,比起蒋佳然,她似乎更像是他的母亲,可有些东西是生来就无法割舍的,比如,流在他骨子里的血液。
他知道自己太过自私,可他无法控制自己,他始终是有私心。
他盼自己的亲生母亲盼了这么多年,有朝一日,她终于回来,却是以这幅姿态,叫他怎么不心疼?
可是阿歌又有什么错?
爸爸说得对,她根本就没错。
江哲希握着信封的手不可抑止的颤抖。
许久,他终是在江衍的视线之下收回了那信封:“好,我拿着。”
江衍的眉头舒展几分,他又道:“阿歌让我转告你,说对不起。”
江哲希没接话。
车厢里一时陷入一阵静谧。
过了一小会儿,江哲希把信封连同手一柄揣进口袋,看向江衍:“爸,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就在他的手放上车门的那一瞬,身后传来江衍淡淡的声响:“最近过的怎么样?”
这是鲜少以来江衍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去一个父亲的姿态去过问他的生活,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叫江哲希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他的手没动,连脖子都变得僵硬。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
他不过是端了饭去卧室想要喂蒋佳然吃饭,不过刚刚在她床前坐下,她便冷眉冷眼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仇人,眼里没有半点儿母亲看着儿子的温柔。
他拿起勺,送到她唇边。
她突然怒不可遏,抬手一把推开他。
碗在他手里打滑,飞了出去,尚未滚烫的饭菜洒了他一身,他的手臂顿时一片红痕。
可她只是冷冷道:“滚出去,别再让我看到你!”
自从那晚江衍拒绝了他来家里的请求,蒋佳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阴晴不定,暴戾乖张,这种情绪尤其是在面对他时更甚。
他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猜,或许是因为他总是叫她想起江衍。
他沉默许久,抬起头来,看着江衍:“挺好的。”
再不好,那也是他母亲。
江衍专注的看着他的双眼,好一会儿,才道:“那就好。”
不知为何,听着那三个字,江哲希差点掉下眼泪。
他曾幻想有一天可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怎么会好,没有江衍,这个家怎么会好。
他顿了几秒,心底满满生出无尽的委屈和软弱,他几乎是一瞬间起身,扑进江衍怀里。
江衍身体一僵,几秒,缓缓的抬手,抱住他,在他的后背轻拍了几下。
江哲希用力的将眼眶打转的眼泪逼回眼底。
不知抱了多久,他猛地松开手,拉开车门跳下车子,扔下一句沙哑的“再见”盘旋在车门外。
江衍看着他高挑削瘦的身形渐渐远去,窝在座椅里许久都没动一下。
直至那身影彻底消失在人流中,他才发动车子,离开。
年关将近了。
这一年时间过的匆匆无比,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便走到了头。
这周周末,许安安约了秦挽歌置办年货。
街头乍一眼望过去,尽是喜气洋洋的红灯笼,一股年味儿迎面扑来。
有些事情女人似乎天生就很擅长,逛街当属其中之一。
两人不知不觉就逛到了晚上,拎着大包小包从商场出来时,天空已经开始呈现出深蓝的鬼魅色。
两人在十字路口分离。
秦挽歌把一堆包装袋哗啦啦扔到后座,发动了车子。
街头灯火通明。
不过茗香湾地势相对较偏,越往后走道路越是宽阔,人烟越是稀少。
没办法,这年头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喜欢往清静的地方住。
路上车少,秦挽歌身心都放松下来,慢悠悠的开着车在大道上行驶。
心情不错,嘴里甚至哼起了小曲。
前方是一个拐角,她不紧不慢的打转方向盘。
前方忽然出现一束刺目的远光灯,将前方的道路照的一片亮白,人畜难辨。
秦挽歌被这强光一刺,立即眯起来眼睛。
就是这一眨眼的瞬间,明明方才还在百米开外的车不知何时忽然猛地冲撞到了她的面前。
这时候再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秦挽歌后背陡然生出一身冷汗,只怔了一瞬,她用力扭转了方向盘。
伴随着一道剧烈的刹车声,车子猛地往前一贯,停了下来。
对面的车子恰好擦着她的车身冲出去,在她的车屁股处猛地停下。
秦挽歌吓的不轻,双手软塌塌的撑在方向盘上,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心跳的像是快要蹦出胸腔。
就在此时,车窗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连着三下。
沉闷的声音一瞬间惊醒了秦挽歌,她如同受惊的小鸟一样浑身抖了一下,才目光茫然的抬起头来。
夜色沉黑,唯有朦胧的路灯洒下淡淡的光斑,借着这微弱的灯光,隐约能看到车窗外有个高大的人影,黒梭梭的,看起来怪吓人的。
秦挽歌拍了拍心口,才降下车窗。
是个男人。
确实长得很高大,目测约莫有一米九了,且看起来十分强壮,黑色的皮衣穿在他身上呈现出一种干练的紧绷。
他戴了帽子,帽子下是一张五官十分硬朗的脸,眉骨处有一道刀疤,恰好削断了半边的眉,那刀疤从断眉处直直蔓延到眼皮上,像是爬了一只蜈蚣,有些狰狞。
他开口说话,天气寒冷,一张嘴便有白气升腾而起:“小姐,你似乎撞到了我的车。”
撞到了他的车?
他面相看起来有些凶。
秦挽歌盯着那张脸心乱如麻,她甚至无法去回想方才那一瞬间的细节,脑海只余下里一片空白。
须臾,她睫毛轻轻的颤了颤:“撞到哪里了?”
她想,这个时候这个男人将她拦下跟她说这种话无非是想要点儿钱,破财事小,把自己的人身安全搭进去就不划算了。
况且,江衍多的是钱,他想要钱,给他便好。
“车门划破了。”那人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她的一双眼极黑。
秦挽歌看他一眼:“大概需要多少钱,我赔?”
男人忽然笑了:“你不怕我讹你钱?”
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刀疤便拧在一起,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秦挽歌抿唇:“不怕。”
“你还是下来看看吧,省的完了说我讹你钱。”
“不必了。”
“我是老实人,你下来看看。”那人固执的可怕,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街灯下眼珠子泛起一股奇异的光芒。
虽然看起来有些怪,但语气还挺诚恳,重点是,似乎她不下去,他便不打算放她走。
秦挽歌叹了一口气,下车。
她跟在那男人身后走过去。
车边,她俯下身,借着灯光去寻找那个男人口中所谓的划痕。
看了一圈,车门上干干净净,半点划痕都没有。
她扭过头,疑惑道:“划痕在哪里?”
男人对着她轻轻一笑,又是那副狰狞的面孔,只是,这次似乎多了一些别的意味,莫名的森冷。
还没待秦挽歌去细想那意味究竟是什么,忽然见那男人伸出一只手来,快速的按在她的口鼻之上。
鼻尖有一股酒精味儿瞬时蔓延开来。
她只挣扎了一瞬,大脑一白,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