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新衣(2/2)
齐延抓了她的手,不肯让她再动,“我能有什么道理,道理全都在你那一边。”好不容易挨到近了酉时,她照例还是要往二门上去接齐延的。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齐延进了门,手上还捧着一大把白色的栀子。
他实在是很适合这样清雅的颜色,身材颀长,丰神俊朗,便如同月下的一棵青松。
她一边摆弄枝,一边对身边的齐延道:“今日得的倒只有一色,幸而我这觚还有些颜色,也算是相配了。”
画卷上是上元那日,她站在鳌山灯前的情景。
松青色的细葛布,袖口处绣了竹叶纹,这是她的私心。前生没有做到的事情,她希望今生不要再留遗憾。
沛柔就只是折了几支茉莉回来。香气清远,倒也颇为惹人喜爱。
今日不是沐休日,他自然还是要上值去的。沛柔早起送他出门,小常氏还没有把中馈交到小张氏手中,因此她倒是还无事。
“若世间事真是如此,也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韦郎玉箫的故事了。”
“你难道答应了?”齐延相了相沛柔的神色,便知道她大约是答应了,“没想到你也就在我面前是个小霸王,专门欺负老实人。”
而后就从桌上拿起一朵没插进觚里的栀子,用剪修理了几下,轻轻地插进了沛柔的发髻中。
沛柔就又笑着掐了他一把,“你不说你害我嫁进来受了苦,反倒怪起我不够蛮横,这又是什么道理?我看你们齐家,最不老实的人便是你。”
等进了屋子,离晚膳却也还早,沛柔便在宴息室里兴致勃勃地插。
齐延就笑着把她拉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我书房里一屋子书,也是一屋子的仕途经济。”
“你还说!”沛柔就又拍了齐延一下。
诚毅侯府里的园还抵不上半个熙和园大,池塘也小,只是疏疏落落地开了几朵荷,令人不忍采撷。
给齐延做的衣裳已经做好,她无事可做,便带着纫冬去园子里,想折几枝回来插瓶。诚毅侯府中六月开的好的,除了水中的芙蕖,都是些白色的香。
齐延便假意叹了口气,“我怎么娶了个铁石心肠的夫人。也罢,先不谈这件事,今日娘把你找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哪有夫人的书好看,你侬我侬,甜甜蜜蜜的,倒正像我同你在屋子里的时候。”
沛柔便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恶狠狠的道:“红袖添香倒是无妨,别是偷香窃玉便好。”
齐延也饶有兴趣的凑过来,看了半日,才对沛柔道:“么,也就是如此罢了。”
与高于城墙,描绘世间万物的鳌山灯一比,她实在是很渺小的。可齐延描绘的她的容颜,却并不比那壮观的灯逊色。
她是新嫁娘,不好总是回娘家,太夫人又向来不喜欢庆贺生辰。所以沛柔就只是让人把自己之前为太夫人做的鞋袜,抹额等物送回了定国公府。
齐延就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最多再过一个月,三房就要有喜事了。”
或者也不应该这样形容。青松太冷峻,今生他与她成婚之后,看着她的目光总是暖的。
沛柔就瞥了他一眼,隐含警告。
齐延便替她正了正发髻上的珠钗,朗声道:“从前是从前,那时候你还不是我的夫人,我所求,自然也就要少一些。”
沛柔便嗔了他一眼,“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不醉心于仕途经济,难道沉醉于小情小爱,还是件值得称道的事情么?”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齐延,却发现他一回来便看着自己插,连官服都还没有换下,便笑着嗔他,“如今真是越发像个爷了,换件衣裳也要人服侍着。”
见沛柔不说话,齐延便笑着问她,“三房的喜事暂且不论,再过两日可就是我的生辰了,夫人可将礼物备好了?我可是期待了许久了。”
沛柔还要逗他,“这世间的事情,难道件件都是对等的不成?你对我用了心思,难道我便该如数还你?”
她为他做的衣裳正放在衣架上,脱去了官服,便替他穿那件衣裳。
好容易修理的有些满意了,沛柔便招呼齐延过来看,“快来看看,我插的好不好看。”
她替他把衣服穿上,将一个个扣子缓慢地,仔细地扣好。
今年沛柔生辰时,齐延与她尚未成婚,只是托每日乐呵呵的沛声送了一幅画进来。
可她将这幅画挂在窗前,夜色中那画卷上的鳌山灯也能发出莹莹光华,她才明白这幅画卷真正的精绝之处。
沛柔让纭春取了个五彩牡丹玉兰纹的白瓷觚出来,将上午从园中折下的茉莉与齐延带回来的栀子堆放在一起。
她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何霓云的事情,到底如何了?”她已经记挂了许久了。
做衣裳时,她的手在上面摩挲过无数遍。后来她留在嘉懿堂中的东西,珠翠冰冷,瓷器寂然,也只有这件衣服,还留存着一点她的温度。
他要思哥儿将这件衣服与他葬在一起,也不知道思哥儿后来还记不记得。
沛柔望着他笑:“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
她已经不是前生那个,空有一腔对他的爱意的徐沛柔了。
齐延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让她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无声地诉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