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闷雷(1/2)
天气久晴不雨,夏日午后的阴云压得极低,时而响起闷雷为滂沱大雨进前奏,只要往云层稍稍划开一个豁口,积聚的雨水便能倾倒到每个人头上。
小区隔壁的花鸟鱼店热闹不减,鸟雀不受闷热的坏天气影响,扯着亮嗓与天雷比响,汤思哲经过时冷不防被它们嚎了几声,震得耳朵生疼。
他剜去一眼,瞥见汤可林站在鱼缸前摸着下巴,呈若有所思状。汤思哲平息下去的怒火“噌”地升起,想起前几天把从他那收来的花瓶送给孙则许,不料是赝品。假就罢了,有的假货好歹值点钱,他那个破花瓶连五十都值不到,花纹都是画的,害自己既丢面子又被摆脸色。
汤思哲也不是第一次在孙则许那儿热脸贴冷屁股,让他动气的原因还在于孙则许昨天那通冷漠的电话有另一个男人的怪笑声,而对方甚至毫不辩解,直接承认在约会。
“你什么意思,你在和别人约会?”汤思哲仿佛在听天方夜谭,“我们不是在交往?你背叛我背叛得这么坦然?”他沉声质问道。
孙则许的声音在电话里轻柔得像一捧抓不住的风:“你有家室,我们怎么可能在交往?”
“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已婚也要和我试试。”
“我的原话是,如果你和家里那位倦怠了,我陪你找回激情。”
汤思哲骂了一句脏,难以置信道:“帮我找回什么激情?孙则许,我他妈第一次给了你!”
“看来我们的确不适合。”电话那头轻叹一声,“思哲,退一万步讲,你还有家室,有你追求的‘不被背叛的感情’,有回头路走。就这样吧。”男人不近人情地挂断电话。
思来想去,汤思哲把压死他这段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认定为汤可林的假花瓶,这位小叔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从小到大都碍他的眼。汤思哲假装没看见人,从汤可林身后不声不响绕过,奈何对方突然抬眼看向自己。
汤思哲只好停下来打招呼:“小叔,买鱼啊?”
汤可林嗯了声:“你明叔回来,买几条金鱼送他。”
汤思哲屈起手指敲玻璃缸,面前的红狮子头倏地游开,他说:“就这种呗,我家也在养,不容易死,放进水缸不用管它也能活。”
汤可林似笑非笑:“不打算管的话买来干嘛?再命硬的鱼也得好好打理,要不然活不过几天。”
汤思哲揶揄道:“鱼而已,当作摆饰,死了就添新的,又不是人。”
他说罢,发现汤可林望着鱼缸不回答,顿感无趣。汤思哲正要告辞,却听见他小叔慢悠悠说:“其实金鱼记忆力很好,养不好会记仇。”
汤可林买下三条长尾琉金,朝他淡淡一笑,转身离开。汤思哲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嗤笑道:“那你自个儿好好养。”
他抬脚欲走,忽地僵在原地。
汤家宅院静得犹如无人居住,鸟笼里偶尔响起两声鸟鸣,听上去没有平常激昂,与这天气一样沉闷。
往客厅放眼望去,汤可林只看见他姐在阳台抽烟,烟雾飘进蓊郁的绿丛,在雨点落下前躲藏起来。
“人呢?”
汤可兰的声音略微沙哑:“在妈房间。”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烟,被烟雾熏得闭上眼,眉目间难掩疲乏:“汤可林,我早就提醒过你,你这次真的闯大祸了。”
汤可林耸耸肩,看上去极其无辜。
“没眼看。”汤可兰揿灭烟头,拎包走人,“你说话注意点,别激到妈。”
汤可林大难临头尚有心情说笑:“里面什么情况,我要不要顶着锅盖进去?”
“拿着吧。”汤可兰的语气不像开玩笑。
大门“啪嗒”一声合上,汤可林未曾料到头一次参与家庭会议是以这种方式。他对着玄关的挂镜整理一番衣着,昂首阔步来到房间门口,轻敲三下,没有任何动静,于是汤可林握着门把往里一推,站在门框边没探头——
房里接二连三飞出直角相框、钢笔、剪刀等利器,最后砸出来的是一个玻璃花瓶,瓶身摔出几道裂缝,瓶中的水滴滴答答流到地毯上,留下一滩鲜血似的深色印迹。
汤可林拍拍胸口庆幸躲过一劫,又不免感到心寒,拿这些东西往他身上招呼是巴不得他死。他脸色阴沉,脚尖一转想走人,房里传出一声断喝:“你给我滚进来!”
房内聚齐了人,刘丽坐在长椅沙发上愁眉苦脸,汤可明拦下他大哥扔东西的手,严冰杵在门旁怒目圆睁,汤老太则坐在临窗的摇椅背对所有人,一声不吭。
汤可林忽略大哥盛怒的眼神,迎面碰上二哥对他手指指。汤可明痛心疾首地“你你你”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汤可林向他奉上装金鱼的氧气袋,替他“你”出来:“你好好养。”
“唉!”汤可明提着袋子坐回沙发,摘下眼镜不断地擦拭。
汤可成怒吼:“汤可林,你出息了!这么不要脸的事都干得出,偷人,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和你侄子正正经经领了证,这你也敢碰,你巴不得气死我!”
汤可林幽幽说道:“我没偷人,我正正经经追的人。你是我大哥,我没想气死你,反倒是你刚刚想杀你弟。”
汤可成啐了一口:“我没你这样的弟!一野种还攀亲戚,你们看看这就是野孩子没人管教的后果,到处撒野!”
在场的人神情一凝,汤可明喊了声“大哥”劝阻。
汤可林不怒反笑:“不是你弟你还管这么多干嘛,我跟谁一块儿和你有关系吗?”
汤可成气得脸红脖子粗,不管不顾地说:“你妈不检点,你也继承到她那些歪风邪气,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你们母子俩一个比一个歪,你妈被天收拾早早没了,我看你也该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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