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鹤舞鸾回(2/2)
他早已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大成之境,剑心即为道心,浑然一体又密不可分,甚至可与那天道相争。这样的境界,或许是寻常剑修一辈子也无法触碰到的。
蓦地,那白衣雪影纷飞交错,舞剑生风,朦胧缥缈间却不见其人,而分化出数道凛寒的剑气,斩向远处山峰,只听裂石穿云,轰然作响,高险的巉岩就这么被削去尖锐,劈了个粉碎!
此番让云青崖和谢安面面相觑,默默注视着谢陵风收剑拂去衣间落雪,影如鹤骨立,身若苍松定。
他缓步走向两人,旋即开口道:“这招确实有趣,虽似青莲剑法却也并非全然随心所欲,纷乱之间亦有章法可循,我方才稍加改进,你们可看懂了?”
谢安:“师尊,恕弟子愚钝…”
云青崖:“呃…没有。”
谢陵风闻言叹了口气,沉声说道:“罢了,修行之时也能不急于一时,长久以往终会有所领悟。”
言毕,白衣道长忽得又想起什么,转而问道:“青崖,这招可有名字?”
云青崖摇了摇头:“只是即兴而作,并无名字。”
“那便叫‘鹤舞鸾回’如何?”谢陵风淡然一笑,面上再不见昔日的冷冽寒霜,只余下温和与沉静。
云青崖轻轻点头,柔声应道:“好,但可惜如今虽有‘鹤舞’,却不见‘鸾回’,以我之剑术想要彻底领悟估计还要好久呢…”
想及此,他似乎很泄气,柳梢似的秀眉低垂,碧色的明眸也蒙上了一层浅淡的雾气,美人伤感之貌让谢陵风心生爱怜,遂上前用微凉的掌心抚摸他的鬓发,低声安慰道:“无妨,慢慢来,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云青崖脸颊微红,对方衣领间那股清冷沉香气让他回想起前几日的缠绵放纵,顿时心如擂鼓,身子也有些发软,于是连忙深吸了几口气,退开几步,转而道:“继续啊,我们可还没分出胜负呢!”
谢陵风收回手,颇为无奈地看着他说道:“好,但你可莫要再和从前那般喊累讨饶了。”
“什么?!我才没有…”云青崖抿了抿唇,刚想反驳却突然想到从前他拉着谢道长切磋之时,自己每次都接不下十招,最后也必然会忍不住求饶。
现在想来还真是无比难堪啊…
云青崖定了定心神,凝目正色道:“这次定然不会,接招!”
说罢他便再次执剑飞身,与那白衣道人连过数招,无数剑光在风雪中纷乱纵横,看得谢安更是惊叹不已,没想到自己这位一向不着调的师叔认真起来也是如此的不容小觑。
剑意随着高昂的斗志被激起,云青崖愈发如鱼得水,凤栖在其手中更添华光,他看清了谢陵风的招数,并且一一接下,直到最后实在体力不支,才撑着剑堪堪倒在地上喘息。
“呼…我不行了…谢道长,这次我接了你几招?”
谢陵风踱步上前朝他伸出手,微笑道:“二十招有余,你比从前进步不少,愈发有太白先生的模样了。”
这声夸赞让云青崖有些愧不敢当,他回握住对方微凉的手掌,起身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尖,喃喃地说道:“我…我还差得远呢…”
谢陵风想将人搂进怀里安慰,但念及还有谢安在旁,于是只得做罢,顺手将他的一绺乱发绕到耳后,温声道:“你已经很做得很好了,青崖。”
话音未落,云青崖俊俏的脸庞又羞红了几分,他果真还是不太适应谢道长的转变,还总是说一些让自己难为情的话。
“嗯…谢谢,若不是陵风你在,我恐怕也没办法到如今的程度。”他稍稍退去几步,掩去面上的局促,故作轻松地笑道:“好啦,我累了,谢道长你快去教教小谢安吧,我就不掺和了。”
说罢,云青崖便一溜烟似的蹿回了树上,倚坐在松枝间若无其事地喝了几口腰间葫芦里的酒,雪白透红的脸颊衬着酒气氤氲的盈润碧眸,勾得谢陵风心神难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转向不远处尚在愣神的小徒弟。
“谢安。”
“啊?师尊!”谢安猛然惊醒,回神拱手应道。
谢陵风重新拨出剑鞘中泛着凛凛寒光的银色长剑,沉声说道:“日后若有疑虑,可以再询问于我,你根骨尚佳,但修为尚浅,自然会驾驭不住更为高深的剑法,为今也只得筑基练起,不可急于一时。”
见那白衣道人向自己走来,少年的神色变得颇为紧张,不住地点头道:“是,师尊。”
这还是谢安第一次得到自己名义上的师父亲身教授,谢陵风身居高位本就不多空暇,以往他是绝对不敢打扰的,有时随鹤师兄一同去谒见都要格外谨小慎微,生怕惹了师尊不悦。
在他的印象中,谢陵风素来冷峻绝情,不苟言笑,自然也不愿浪费时间教导自己这名不成器的小弟子。
没想到今日竟然…
谢陵风见少年又在愣神,一时倍感无奈,自己小徒弟这懒散的性子不用问都知道是跟谁学的,于是他轻咳一声,敛眉冷声问道:“谢安?”
“…啊?!”谢安回神顿时吓得心惊胆战,连话都说不清了:“师尊…对…对不起,我方才走神了…”
谢陵风捏了捏眉心,叹气道:“无妨,继续吧,你不必紧张,就当是平常练剑。”
谢安闻言赶忙重新拾剑,终于认真练习起来,一来二去便渐渐放下了紧张的心弦,开始全心全意的参悟剑道,而且有了指点,他也总算能够有所突破,不会再束手无策了。
那株孤松之上的青衣公子就这么静静看着两人,直到日渐西沉,残阳映峰,将论剑台的素雪尽染烟霞,远处云海翻涌,亦是一幅瑰丽绚烂之景。
往后的西海也会如今日这般安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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