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山雨骤起（1/2）

云青崖听罢心下焦急，遂连忙追问：“恕在下愚钝，还请仙姑明示。”但那老妇却摇了摇头，轻声道：“无妄之灾，或殃及池鱼，天命如此，亦不可违之。”

对方这意义不明的话语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向身旁的白衣男子，只见谢陵风上前，侧目冷声说道：“所谓的天命自古以来便由神族编撰，既能改写，亦可打破，无论是何种命途，本尊皆不惧。”

彭仙姑笑道：“神尊大人手眼通天，自当不惧，但吾等百姓却只能屈居于天命之下，正如这疫病，避无可避。”

“等等…仙姑的意思是，此番并非人为，而是天意？”云青崖愈发不解，忍不住开口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且听那老妇人叹了口气，说道：“自古以来，能堪天机者皆凤毛麟角，我也只得猜测一二，如今的西海早已不同以往，原本属于昆仑的气运衰败，灵脉流失，万物枯朽，许是灾厄将至。”

“……？！”

她的话犹如一记重锤，使得云青崖浑身发冷，碧色眸子微微瞪大，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昆仑的气运…灵脉…？”

谢陵风眉宇紧蹙，旋即质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

如此威压之下，彭仙姑却面无惧色，苍老的脸庞露出几分怅然，缓缓道：“卜封只可堪凶吉，算不到天命，所以老身便用了些旁门左道…以怀梦草为引，施以祝由之术，再折上十年的阳寿，终是换得了窥探天机之法。”

云青崖闻言垂目叹气道：“十年的阳寿…您这又是何必呢？”

老妇人和蔼地笑了笑：“无妨，我本就时日无多，若能窥得片刻天机，也算不枉此生了。”

谢陵风敛去眉间的冷意，思忖道：“怀梦引祝之术，难道是…灵山十巫？”

“…！！”

灵山十巫，这个名号勾起了云青崖遥远又模糊的记忆，很久之前，西王母初至昆仑，便是带着十名巫族一同建立了西海神域，世人称之为“灵山十巫”。

但不知何种缘故，他们在漫长的岁月中隐退，时至今日，数载千秋已过，后人甚至渐渐忘记了他们的身影。

纵使是云青崖，对灵山十巫的印象也很是模糊，只是偶尔听元君提起过，他们各怀奇术，掌管西海诸事，等同于如今的灵兽神使。

“…仙姑您莫不成是十巫之一，那您岂非已经年龄很大了？”他好奇地问道。

彭仙姑摇了摇头，答道：“我并非灵山十巫，但确实也与十巫有些关系，我乃十巫之首巫彭的后人，虽是如此，却没有祖辈的神通，只能给乡亲们算卦卜命了，这怀梦引祝是我翻阅祖辈的典籍寻到的，是禁术也是唯一能以凡躯窥天命的办法。”

随后妇人将目光转向一旁长身鹤立的白衣道人，颇为敬佩地说道：“没想到神尊大人竟也知道这种禁术，如此倒是老身卖弄了，还请神尊莫怪。”

“……”谢陵风撇开视线，一双墨眸古井无波，眉眼冷漠，丝毫没有要回应的意思。云青崖则展颜轻笑道：“谢道长还真是厉害呀，连我都不太清楚灵山十巫的事。”

谢陵风这才出言回应道：“承天书阁之中的众多典籍皆记载了西海的往事，只是你身为神使，对此一无所知罢了。”

“嗯？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是那不学无术之辈似的！”云青崖秀眉微蹙，佯装恼火地抬臂顶了一下他的腰，语气间还带上了几分委屈。白衣人听罢甚为无奈的轻声解释道：“我并无此意，术业有专攻，你实在不喜那些枯燥的典籍也是无妨。”

之后两人又拌了几句嘴，直到云青崖发觉那位老妇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俩，才羞赧地垂下眸，难为情地摇头道：“咳，好了，还是说正事吧。您方才所说的昆仑的气运衰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彭仙姑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所谓的气运，与万物息息相关，早在鸿蒙之初，伏曦大神创世之时，就已将九州大荒中的每寸土地分别赋予了各自的气运，由此衍生出了独属于那里的灵脉，以涵养各地的生灵，西海昆仑自然也不例外。”

“西海的灵脉源头即是昆仑天池，亦是灵眼之所在，然而在老身怀梦引祝之时，察觉到天池有异状，本应流向昆仑各处的灵气已不知所踪，不仅如此，就连属于昆仑的气运也开始走向了衰败，一切的一切，仿佛被一股不可违抗的力量所左右…”

云青崖闻言面色渐渐凝重，此事实在诡谲，尚有许多不明之处，随即他开口问道：“难道就是因为灵脉的流失才造成了轩辕乡的瘟疫与草木凋谢吗？但是昆仑自古以来与世相隔，怎会突然…？”

彭仙姑插言道：“这正是老身的疑惑，还望二位贵客能查明缘由，事关西海安危，切莫大意。”

云青崖颔首正色道：“自然，既为西海的神使，必当义不容辞，但如今着手调查实在毫无头绪，不知仙姑可否再提点一二？”

“…谈不上提点，只是在即将梦醒时，隐隐感知到了那些灵气的流向，应在昆仑极北之地。”那白发苍苍的妇人忽得叹了口气：“老身所知道的只有些了，剩下的便要靠二位自己了，彭祖已逝，而我身为灵巫之后，却只能学及皮毛，实属惭愧…”

她的语气怅然，似乎很是失落，云青崖立刻出言安慰道：“今日之行，在下受益良多，仙姑莫要妄自菲薄。”

老妇听其言慈眉一笑道：“许久未见，你这孩子依旧这般温和有礼，无需宽慰，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明白的。”

茅屋外天色渐暗，睛日遮雾，忽见一片阴霾笼山，似风雨欲来之兆。白衣道人倚门而立，沉声开口道：“时辰不早了，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