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2）

“喂？田林，你跑哪里去了？快点回来，我们今天还有东西要拍。”

陆岁济的声音听起来满含抱怨，高高在上的，田林好像是他呼来喝去的狗。

拍拍拍，天天拍，变着花样的欺负他再拍他，田林的心像是被冻在数九寒冬里。他捏紧了手机，崩溃的大声说：“我奶奶快死了你他妈拍什么拍啊。”

“你奶奶关我什么事？快点回来，不然我就把你的裸照放网上，我让你身败名裂！”

陆岁济的话田林并没有听完整，因为田元狠狠抽了他一个巴掌。田元眼眶猩红，他用食指指着田林，说：“你这张破嘴能不能说点吉利的？什么奶奶怎么样了，妈逼的你奶奶给你养这么大是让你拿话咒的？”

田林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轻轻呜咽着。田元说完，也感觉到后悔自责，他看着田林咬自己的手指，不让哭声太大，田元拍了拍田林的肩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奶奶肯定会没事的。”

但天不遂人愿。

抢救没有一个小时，田林的奶奶就不行了。她太老了，她太虚弱了，她出去捡房檐上的辣椒的时候摔了一跤，就再也没爬起来过。田元在睡觉，她哼哼了好半天，在外头冻了好半天，还是邻居发现了她。躺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奶奶半边身子都凉了，呼吸断断续续，已经无力回天。

田林估计是连哭都忘了，呆愣愣的站在床边，握着奶奶枯树枝一样的手，只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他又要被抛弃了。

陆岁济看着挂断的电话，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往上涌。金主催的急，可模特撂手不干了，一想到嘴边的肉就这么远走高飞，陆岁济又给田林打了十几通电话，但除了第一通，剩下的都无人接听。

“好。田林你真是好样的。我是让你过得太滋润了，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

陆岁济恶毒的思考一个又能惩罚田林但不至于太狠的方法，最好能一次性永久的拿捏田林。他从田林数以百计的色情图片里挑了几张不太暴露但也极具冲击力的，发到了学校表白墙上，附文说这是学校高三里某位同学淫乱的私生活。

虽然这条信息很快就被删除了，可是还是像是一滴水落进油锅里，顿时炸开一片，甚至还有同学通过这张图片找到了陆岁济用来赚钱的色情网站账号。里面那些大尺度照片被扒光，还有露田林半张脸的，所有人都通过这半张脸去猜测这淫荡的小婊子是谁，不过因为田林存在感太低，根本没人怀疑他。

田林请了三天假。等他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那些“只给陆岁济收藏”的图片已经人手一份，他现在才知晓，原来陆岁济用他的图片去满足变态的需求，已经赚了好大一笔钱。他那些恶心的，羞耻的，肮脏的，不堪入目的东西，他的身体他的下体所有的一切，都赤裸裸的呈现在所有人面前，他自己都未曾清楚看见过的隐秘地带，早就细致入微的供他人取乐欣赏。

陆岁济也没想过学校里竟然真的有能找到他账号的人。

从那条消息发出去之后陆岁济就后悔了，他本来只是想当成一个微不足道的教训来治一治田林，没想到事情会发酵成这样。

陆岁济虽然心虚，但还是假装成强势的一方，威胁田林如果不听从他的指令，他就告诉所有人图片里的人是田林。

“你告诉吧，你告诉所有人吧，你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田林。”

田林那双通红的大眼睛里烧满了怒焰。陆岁济没了气势，他看着田林转身离开，没有一句挽留的话。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田林是个人。陆岁济本来想靠着那个账号发家致富的，但是因为田林的离开，他注销了账号，不再拍摄色情图片了。

账号注销的那一晚，陆岁济百感交集，他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打拼下来的丰功伟绩，无数变态还在催他怎么还不更新。他点了一根烟，直到抽完，他才滑动鼠标，找到设置里的账号注销功能，轻轻点击。

以至于陆岁济并没有看到新增留言里，有一条匿名信息，上面写着：

“你是田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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