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玩弄朝政(1/2)
第728章 玩弄朝政
“回不去也好,”王安笑著说,“奴婢正好伺候主子起居。而且奴婢还有一事容稟。”钟声渐渐盪去,王安也缓缓地收敛了笑意。
“怎么?”朱常洛挑眉。“又是不好的事?”
“回主子,是武清侯的事。”此话一出,站在王安身后的刘若愚和史辅明立刻应激似的垂下了头,就像是生怕被皇帝看见一样。
朱常洛沉默了片刻,有意识地將眉头皱了起来:“武清侯,又是武清侯!王安,你是要跟朕玩儿『三復奏』的把戏吗?”
所谓“三復奏”,其实也就是一种古早的死刑覆核制度。该制度起源於唐代贞观年间的张蕴古案,当时大理丞张蕴古因私访囚犯李好德而被御史弹劾,唐太宗盛怒下未按程序覆核即处决,事后发现案件存疑、量刑过重而追悔。於是颁詔下令:“凡有死刑,虽令即决,皆须五復奏”。落到具体执行上,也就是要求死刑执行前五日进行三次復奏,临刑前两日再增加两次復奏。皆允再行死刑。
宋代继承该制度,將之改为“一復奏”制。到明代,太祖朱元璋又將復奏次数调整为三次。
“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王安连连摇头,“三案证据確凿,李国瑞死有余辜,但是”
“都证据確凿、死有余辜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朱常洛不耐烦地摆了一下手。
“主子容稟。”王安是少数几个在皇帝明確地表现出不耐烦之后,还敢继续往下说话的人。“李国瑞罪大恶极,確实该死。可是李家身上那几个案子牵扯太广,要是就这么杀了他。外面的舆论恐怕会揣测东厂这是杀人灭口、包庇某人。”
“那要怎么办?让三法司会审?接著再把京师上下的大公小侯全部抓起来法办?朕一开始的时候就说了,这些案子不宜牵扯太深。要是勛戚们全倒了,日后谁来提督京营,都督五府?”皇帝就差明说要包庇那些从犯了。
“主子圣明,奴婢明白。”王安隱晦又直白地说:“不过东厂那边的意思。也不是要把李家人交给三法司会审,而是想先等言官上疏论死,待舆论汹涌起来,再顺势而为。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有人非议东厂,非议內廷了。”
“哼”朱常洛眼神深幽地望著王安,“也就是先让人上个死罪十条,然后朕再顺水推舟,批一个允?”
“是。”王安的声音低得像蚊吟。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崔文升的主意?”朱常洛问道。
“是崔文升提的主意,”王安下意识地瞥了刘若愚和史辅明一眼,“不过奴婢也是认可的。”
朱常洛突然转过头。“刘若愚,你怎么说?”
刘若愚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瞬间竖了起来。他猛地一抖,直接跪了下去。“奴婢愚钝,伏请主子圣裁!”
史辅明也跟著跪了下去,几乎趴到地上。
“嘁。”朱常洛收回视线,看向王安。王安也站不住了。“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无非是崔文升想把屁股擦乾净点。既然要擦,那就再擦得仔细些。王安。”
“奴婢在。”王安颤巍巍地应声。
朱常洛说:“你明天擬一道法外开恩的旨意送去內阁。”
“法外开恩的旨意?”王安诧异地抬起头。
朱常洛没搭他的腔,低笑一声接著说:“把消息散布出去,让舆论逼內阁封驳。隔几天,再把武清侯一家罪状散布出去。到那时候,一定有人会跳出来上疏论死。派人告诉薛凤翔,让他也上疏。最好写得激烈点儿,但不要东拉西扯。朕就批他那本奏疏。”
朱常洛自己倒是不介意什么外廷的舆论非议,对他来说,言官吵得再凶也不过是苍蝇飞、蚊子叫而已,权当听不见就好。不过他也不介意大发慈悲地帮东厂、帮崔文升把事情办得圆滑一些。想要养好一条会咬人的狗,不但要给骨头,摸摸头,还要帮它铲屎擦屁股。
王安听到一半就明白了,但皇帝这种隨意玩弄朝政的手段与心思,却让他发自內心的胆寒。“奴婢.奴婢叩谢主子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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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正殿左次间靠窗的梳妆檯前,慎嬪米梦裳正在梳妆打扮。
她拿起一根镶著宝石的金质顶簪,低著脑袋望著镜子往髮髻里一插,却不慎划到了头皮。
“嘶~~”米梦裳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將金簪回退半寸。正要调整角度重插,却听见身后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说:“还是那么笨手笨脚的,我来帮你吧。”
“文姐姐这么快就收拾好了?”米梦裳通过镜子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娘娘您收拾得太慢了。”文婧左右端详几下,索性把那支金簪整个抽了出来。
“好姐姐,不是一再让你別这么叫我吗?”米梦裳嘟起嘴,脸上总算有了些二八少女应有的憨態。
“好娘娘,这种事儿可不由得您说了算。”文婧扶正米梦裳的脑袋,“簪子落得太矮了,怪不得会划到头。”
“这永寿宫里不是我说了算,那是谁说了算?”米梦裳扬起头,轻哼一声。
“別动啊!”文婧刚要落簪,见米梦裳又乱动,只能急忙收回手。“差点又簪到头上去了。”
“哦”米梦裳只能乖乖地坐得板正。
文婧一边落簪,一边说:“天大地大,规矩最大。您是有册有誥命的嬪,是永寿宫的主位,而我们不过是隨宫而居的美人。在宫外,那就是一品官和四品官。”
“可是咱们姐妹情深啊。没必要论得这么清楚。”每当说起这个话题,米梦裳的情绪就会落下来。
“就是姐妹情深也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文婧笑著说,“您早出晚归,鲜在宫里活动,不晓得宫里的厉害。咱们要是敢当眾唤你米娘娘一声妹妹,转过头,康贵妃就能让人咱们上家法。您还挑不出错来。”
“她这么厉害?”米梦裳忍不住撇了撇嘴。
“康贵妃一直很厉害。”文婧凑到米梦裳的耳边,轻轻地说,“宫里甚至有传言说,小爷的母妃就是因为得罪了她,所以才被谴死的。”
米梦裳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的话题,但还是忍不住问:“这种事情文姐姐是听谁说的?”
“那些出身潜邸的老姐姐们唄,”文婧笑笑,“她们隨便说,我们也就隨便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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