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扑空(1/2)
第367章 扑空
契阔半晌,眼看天色将黑,陈斯远这才别过邢夫人,回转清堂茅舍。郭世霖此人不值一提,虽得了个秀才功名,自个儿却是个拎不清的。
邢家再是落魄,这会子邢夫人也是荣国府的续弦夫人,又岂能容许一个小小的秀才欺负到自个儿妹妹头上?
这等闲杂事儿,陈斯远只当乐子听了,全然不会挂在心上。等回了清堂茅舍,红玉便凑过来低声耳语了一番,只说二姑娘听闻她是代陈斯远探病的,羞怯地一直红着脸儿。
陈斯远面上莞尔,思量着不日寻了媒妁登门提亲,便赶忙进得书房里整理书稿。
四洲志业已写完,陈斯远翻阅修改了一番,宝姐姐、林妹妹、邢表姐、琴丫头都借阅过。
宝姐姐只说新奇,却一直劝说陈斯远沉下心攻读四书,说这等杂书留待考取了功名再写也不迟;
黛玉也说新奇,与宝琴瞧得津津有味。琴丫头幼年随着其父四下旅居过,指点内中文章说得头头是道,倒是让黛玉生出几分游历天下的心思来;
邢岫烟赞叹有加。奈何邢表姐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儿,看时津津有味,看过也就看过了,再没生出旁的心思来。
四个姑娘家各有心思,也说不好谁对谁错,或许本就没有对错,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陈斯远心智甚坚,自然不会被枕边人随意左右心思。他抄写这四洲志,图的是作为敲门砖,继而拜入高门。
顺承明制,又多有改进,恢复了唐时‘不历州县不拟台省’之法。内阁学士,多是从封疆大吏中选取。
如今内阁六位阁老,有一人却是特例。此人名李堂馥,自河工起家,二十年间历任三地河道总督,三年前廷推入阁,掌工部事,乃是名副其实的次辅!
此人酷爱山川地志,又自学小佛郎机语,私底下会同西夷传教士翻译了不少西夷著作。
陈斯远当日考取举人后,为座师所不齿,便一心算计着写了此处作敲门砖,继而投入李堂馥的门庭之下。
他踌躇满志,香菱便缓步挪进书房里,观量其神色道:“大爷,这书稿几经增删,我瞧着写得极好,可是要付梓印刷了?”
陈斯远回过神儿来,笑道:“听这话……你也瞧过了?”
香菱笑道:“瞧过几眼,只觉海外诸国风俗各异,端地有趣。”
陈斯远哈哈一笑,说道:“你怕是拿此书当做话本子瞧了。也罢,你心思纯粹,得空还是多瞧瞧诗词吧。”
香菱顿时开心道:“这外头的事儿我也不大懂,莫不如多看看诗词歌赋呢。前儿个从林姑娘处得了一本诗册,瞧着极好,听闻是湖南才女所作。可惜无缘一见……”顿了顿,又赶忙抄起书稿道:“大爷若是不改了,那我帮着装订成册?”
“好。”陈斯远应下。
一夜无话。转天陈斯远一早儿又往燕平王府而去,寻了燕平王缠磨半晌,留下四洲志这才雀跃而去。
待回转大观园里,忽而想起昨日惜春所言,眼看天时尚早,便往秋爽斋寻去。
赵家乃贾家世仆,赵国基又是横死,因是今日一早便发了丧。赵姨娘舍了脸面四下求肯,探春去求了凤姐儿一回,赵国基的棺木这才得以停放城外寺庙超度七日,七日后再行下葬。
因探春是养在王夫人膝下,明面上与赵国基再无干系,是以今日出殡探春也就没露面。
这会子探春正与侍书写大字呢,听闻陈斯远登门,主仆两个顿时面面相觑。彩屏反应过来,紧忙将陈斯远让进内中。
探春到底是闺阁女子,陈斯远数年来也不过来了几回。入得内中扫量一眼,眼见四下都悬着书画,且桌案上一幅字笔锋尖锐,便知那定是探春的手笔。
二人彼此厮见过,侍书忙奉茶伺候,陈斯远落座后与探春略略寒暄,这才压低声音道:“三妹妹来日行事须得仔细些……”
眼见探春不解,陈斯远这才将惜春告状之事说将出来。
探春闻言顿时急切不已,拍案道:“四丫头心思太急了些,我不过是随口一猜,哪里就要她急着替我出头了?”
陈斯远道:“惜春还小呢,乍一听闻这等事儿,可不就要六神无主?她寻我来也不是想着告状,不过是想求我来与三妹妹说会子话儿罢了。”
探春起身感念一福,道:“劳远大哥挂心了,实则我不过是随口一猜,并无别的心思。”
话是这么说,可陈斯远哪里听不出探春言语中的苦涩?她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前后马车失控,后有赵国基之死,王夫人行事愈发偏激,难保来日不会朝内宅下狠手。
陈斯远便道:“好歹太太要名声,养了你在身边儿也是博取名望,来日出阁之事或许还会使些手段,至于旁的……我看太太也未必不能容你。”
探春道:“是这个道理,我自个儿就想明白了。哎,四丫头也是关心则乱。”
陈斯远认真观量探春,眼见其虽然愁意挂脸,却并非言不由衷的模样。心下便思量着,探春自幼养在王夫人房里,素来与赵国基不亲近。非但如此,赵姨娘、贾环母子两个,说不得还用赵国基屡次逼迫探春呢。
想来探春与赵国基本就不亲近,也是碍于血脉亲情,又想着自个儿来日出路,这才在房中有此一叹……不料就被小惜春听了去。
探春聪敏,陈斯远便不再多说旁的,只道:“你二姐姐如今管着家,行的还是你当日管家时定下的策略。你且放心,我与你二姐姐总能护你周全。”
探春知陈斯远是好意,可不知为何,听了最后一句‘我与你二姐姐’,心下不禁又泛起酸来。强忍着挤出笑容来,与陈斯远道:“多谢远大哥了。二姐姐如今管着家,下头人再不敢随意唬弄,我与四妹妹日子好过多了。”
因生怕被陈斯远瞧出端倪来,探春赶忙道:“昨儿个太太催了一回,二姐姐身子刚好,今儿个便又去管家了。我这边厢无事,远大哥若是得空,不若去瞧瞧二姐姐。”
陈斯远笑着应下,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这才起身告辞。
待送走了陈斯远,探春回过身来对着桌案怅然有所思。侍书为其贴身大丫鬟,隐隐猜到了自家姑娘的心思。
只是这又有什么法子?远大爷除去有些贪恋色,旁的哪儿哪儿都好,又被二姑娘捷足先登了。贾家乃是高门大户,断没有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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