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1/2)
第333章
凤姐儿因思及张金哥入府乃是王夫人的谋算,纵使心下不爽,这会子也扮做了面上宽和。刻下听闻秋桐夹枪带棒一通好骂,顿时拉偏架道:“你也少说两句,张妹妹才过门儿,品貌都是上等,哪里就是狐媚子了?”
秋桐翻了个白眼道:“奶奶怕是不知,这世间便是专门有这等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狐媚子!”
张金哥咬了咬下唇,与凤姐儿道:“奶奶,不知这位妹妹是?”
凤姐儿品着茶没言语,一旁的平儿道:“张姨娘不知,这是秋桐姨娘,早前乃是大老爷身边儿的丫鬟,后来大老爷将其赐给了二爷。”
张金哥笑了笑,扭身行到秋桐跟前儿,道:“狐媚子?”抬手一耳刮子扇过去!
啪的一声儿,顿时将秋桐扇了个眼冒金星。
凤姐儿顿时瞠目,连秋桐都被打懵了。好一会子才捂着脸儿惊愕道:“你,你敢打我?”
张金哥一字一顿道:“我为贵妾,你为婢妾,二爷与二奶奶还不曾说我什么,你这贱婢反倒攀诬我是狐媚子,哪儿来的胆子?”
“你,我打死你个骚浪货!”
秋桐张牙舞爪便要往前扑,谁知张金哥的丫鬟立马将其拦住。张金哥抬手又是两耳光,径直将那秋桐打翻在地。
秋桐拍着大腿哭嚎道:“二奶奶,你可得为我做主啊!这狐媚子才进府就打了我,来日说不得便要骑在奶奶头上拉屎拉尿啊!”
张金哥已然扭身朝着凤姐儿敛衽一福,道:“奶奶,我虽身世坎坷,却也是个洁身自好的。此番来得府中,也是……情非得已,断不会存心与奶奶别了苗头、争了位份。”
凤姐儿惊奇不已,早听闻张金哥性子刚强,却不料刚烈至此。若换做她自个儿与张金哥斗,丢了脸面不说,说不得反倒会惹了一身骚。左右这秋桐不是个安分的,莫不如纵着这两个斗上一斗。
因是凤姐儿便道:“妹妹快起来,不过是些许口角罢了,妹妹才过门,我哪里会怪罪妹妹?”说话间目光越过张金哥,瞧着那撒泼打滚的秋桐道:“你也快起来吧,张妹妹是二爷抬进家门的,早前也是富家千金,可不是你个奴婢出身的能比的。”
“奶奶!”
凤姐儿没言语,平儿紧忙上前搀扶了秋桐往外就去。
凤姐儿又从手腕上褪下一枚羊脂玉的镯子来,扯了张金哥的手为其戴上,轻轻拍了拍张金哥的手,道:“妹妹既进了荣国府,还盼着妹妹安分守己,早些为二爷开枝散叶。”
“是,多谢姐姐教诲。”
正待此时,外间忽而有婆子道:“奶奶,张老爷敲锣打鼓送了三十二台嫁妆来,说是张姨娘过府仓促,竟将准备的嫁妆遗忘了。”
凤姐儿愕然不已,忙扭头看向张金哥,便见那张金哥竟比凤姐儿还要愕然。
到底是自个儿房里的事儿,不好假手他人,凤姐儿便道:“去,叫你二爷去迎一迎。”
不拘张老爷出于何种目的,伸手不打笑脸人,总不好薄待了人。
又与张金哥道:“听闻妹妹先前与娘家闹得不大愉快,不过打断骨头连着筋,再怎么说,妹妹也要去迎一迎。”
张金哥抿嘴一福,道:“多谢奶奶。”
王熙凤又捧了张金哥的手儿道:“往后咱们姊妹相称就成,妹妹不必客套。”
“是,姐姐。”
张金哥敛衽一福,领着丫鬟往前头去了。
人一走,平儿才蹙眉而回,打了帘栊入内低声道:“奶奶,这张老爷先前不是与张姨娘闹得不大愉快吗?怎地上赶着来送嫁妆了?”
凤姐儿冷笑道:“那劳什子守备公子,又哪里比得过荣国府的门第?一个二嫁的,能进荣国府为贵妾,算是张家人祖坟冒青烟了!张家人此来,不过是存了攀附之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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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爽斋。
却说陈斯远打荣庆堂出来,先去前头瞧了一遭马车残骸,便往秋爽斋来瞧探春。
到得秋爽斋院儿里,正巧侍书端了空药碗出来,瞥见陈斯远,侍书顿时笑道:“远大爷,我们姑娘方才醒了,这会子也不大热,瞧着好了许多。”
“那就好。”
侍书道:“亏得远大爷送了药来,不然还不知姑娘这高热何时退呢。”顿了顿,又道:“姑娘这会子起了,远大爷进来瞧瞧?”
“也好。”陈斯远应下,随着侍书进入秋爽斋。
这秋爽斋不过三间大小,两侧并无耳房。正中为中堂,北面放置了书架,其上满是各类书册;东梢间为书房,备有书案、瑶琴等物;东梢间则为卧房,摆了一张绣床。
陈斯远绕过屏风进来,侍书遥遥便道:“姑娘,远大爷来瞧你了。”
内中咳嗽两声儿,旋即便有面容苍白的探春挑开帘栊来迎。
陈斯远赶忙快步上前道:“三妹妹还病着,何必非要出来迎?”
探春敛衽一福,又被丫鬟搀扶起来,抬起小脸儿笑道:“不过是受了惊吓,有些风寒之症,今儿个早就大好了。这一礼是谢过远大哥救命之恩。”
陈斯远笑道:“三妹妹这般说就外道了。”
探春探手一引,道:“烦请远大哥落座叙话。”
“好。”
二人进得东梢间里,探春坐在绣床上,侍书紧忙搬了个凳子来。陈斯远落座其上,仔细扫量头戴抹额的探春一眼,笑着道:“亏得三妹妹身子骨底子好,换做常人,那般境遇之下只怕难以逃出来啊。”
探春捧心蹙眉道:“正是。如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那日真真儿是险极了。”顿了顿,又道:“远大哥早早得了信儿,可查出来是谁下的手了?”
陈斯远先是点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
探春对上其眼神,立时会意,紧忙将侍书等丫鬟打发了出去。内中只余下二人,陈斯远方才将一枚染血长针递过去:“三妹妹且看,便是此物射在了车辕上,拉车骡马快步奔走之际,被刺中了马股,吃疼之下方才发了狂。”
探春捧着长针蹙眉道:“这般说来,歹人是早早将此物插在了车辕上,只等着马车快行?”
陈斯远摇头道:“不好说,方才我说的是射,而不是插。此物两端尖锐,料想形似吹箭。长针不足四寸,那吹筒不过五寸左右。发动之时,握在手中,偷偷摸摸这么吹上两针,真个儿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探春深吸了一口,兀自蹙眉不已,随即才试探道:“是——太太不能容我了?”
陈斯远思量着摇摇头,道:“只怕太太本意不过是让三妹妹受些伤,从而辞了这管家差事。只是这办事之人,却是有心要害了三妹妹。”
探春冷笑道:“那劳什子管家差事我本就不想应,太太既想收回,随便寻个由头就是了,偏要弄些下作手段来。”
手段是下作,可一旦成功,这错处便是旁人的,自然与王夫人无碍。
陈斯远便道:“此事谋划得周详,一时间寻不见蛛丝马迹……不过三妹妹放心,我即便不能寻见罪证,也不能让那幕后之人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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