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鸿门宴(1/2)
第136章 鸿门宴
清晨的冷风里,灵产清理室冷冷清清。
薛向跨过那道带着斑驳痕迹的门槛,便觉一股萧索扑面。
偌大一处院落,瓦上积雪未扫,檐下的风铃被吹得断了线,孤零零吊在一侧,随着风摇曳。
公房里更是冷落。
案几空空,几架卷宗散乱,积着一层细灰,像是许久无人翻动。
原本当值的副室长、执事、干事,一个也不见,只有三两个书办坐在冷清的屋里,手脚缩在袖中,烛火将他们的面孔映得有些发青。
昨日,薛向视察过灵产清理室。
虽然清寂,人头还是不少。
今天过来,却成了这副模样。
见到薛向,两三个年轻书办连忙行礼。
礼毕,一个书办交上来成堆的请假条。
薛向翻看假条,都是一个事由,便是养伤。
薛向翻看过欢喜宗案的卷宗,知道他的前任宋畅,曾经组织过队伍,准备强行拆除。
按宋畅的计划,先拿录影阵阵旗,固定违章建筑证据,再现场出具强拆文书。
欢喜宗配合,便让欢喜宗自行拆除。
欢喜宗不配合,他便组织强拆。
没想到,宋畅的队伍才走到山脚下,便被一股铺天盖地的妖风掀翻,队伍立时就散了。
而灵产清理室组建以来的第一次行动,便告彻底终结。
薛向昨日来,灵产清理室的这些人,伤势基本都恢复了。
如今,请假条全递了上来,理由还出奇的一致。
若说这背后无人搞事,薛向的脚趾头都不信。
薛向头一个想到王伯当,这一张张请假条上的相同理由,仿佛化作王伯当的嘲讽的脸,“人都没了,我看你拿什么行动。”
“录影阵阵旗何在?”
“在库房。”
“速速引我前去。”
很快,薛向来到院子靠内的库房,推门进去,一排架子上,静静躺着几支青木阵旗,旗身镌着繁复纹路,散发出淡淡灵光。
这便是“录影阵”的阵旗。
此物能记录下建筑的方位、灵脉走向,将影像、数据一并收入阵盘,存作最有力的凭证。
薛向伸手抚过阵旗,指尖冰凉,仿佛握住了一根细小的火把。
这火把虽然微弱,却是照亮前路唯一的光。
半柱香后,薛向便弄明白阵旗的用法,并完成了测试。
他将阵旗收入仙符,便即离开了灵产清理室。
“这位薛院尊,当真深不可测,我还以为他要大发雷霆呢。”
“此人可不是一般人,绥阳渡我去过,弄得好生红火。”
“我倒是希望,他能办成,带领灵产清理室大震神威,现在想想,只能是做梦。”
“怎么就是做梦?”
“怎么不是做梦,灵产清理,不知要触动多少人利益。从上到下,各方利益盘根错节,想清理灵产,哪那么容易。”
“哎,也是,我看连第九堂内部,都不怎么支撑,这独角戏,根本没法唱嘛。”
“…………”
薛向并未听到几位书办的议论,他步履从容地撞进风雪里。
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但已经找到最好的办法。
那便是跟海刚峰学,抱定金科玉律,坚守程序正义。
不管你任何鬼蜮伎俩,我只坚守程序正义,按部就班。
要强拆,我就固定证据,出具强拆文书,剩下的,便是开拆。
至于整个过程,遇到哪些阻碍,那就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
夜幕初沉。
牡丹居内灯火辉映,檐牙高挑,殿宇深处积雪未化,映得青石阶宛如浸了寒光。
沉香燃在白瓷香盏中,烟雾袅袅,像是细细缠住了廊间的红柱与纱帘,带出一股子暧昧气息。
薛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地方他来过。
当初,被孟德拉来参加牡丹会,进的就是此处。
只是,当初的庄园,外面新添了匾额,改作牡丹居,正式对外营业了。
薛向进到院子里,里面并没有人声鼎沸,反倒异常幽静。
他此来,并非闲着没事儿来吃饭,而是受人邀请。
邀请他的,正是欢喜宗宗主赵欢欢。
他正想着打上门去,赵欢欢的请帖到了。
不管是赵欢欢要探自己虚实也好,还是另有谋算也罢,薛向都乐意见上一面。
在一名侍女的引领下,绕过一座白玉廊桥,便见一方水榭前。
一名名美貌女子罗列,衣衫轻薄,皆是肌理生光,含笑低眉,宛若春意一线线织成。
水榭之中,檀木矮几上,设着筵席。
主位上坐的,正是欢喜宗宗主赵欢欢。
今日,她包下牡丹居,只为宴请薛向。
薛向缓步上前,水榭外立着的一群美貌女子皆看着他。
美人看他,他也看美人,堂而皇之。
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主座上的欢喜宗宗主赵欢欢最是动人。
她穿一袭淡绯广袖,腰肢束得极细,胸前曲线起伏,纱罗迭迭,将雪白肌肤若隐若现。
鬓边斜插一枝金步摇,纤长脖颈上,一点鎏金坠子落在锁骨间,随呼吸微微晃动。
她的面容不似少女的青涩,而是饱满的熟艳,眉眼含波,笑时唇边一抹朱色,似要滴下。
见薛向走来,她眼神微抬,明明未说话,却像凑在薛向耳边低语,薛向耳朵都红了。
“薛郎君能来,姐姐心下极喜。”
她起身开口,嗓音慵软,带着尾音轻颤,像一根羽毛扫过耳廓。
薛向拱手回礼,落座,“赵宗主客气了,你我是初见,往日并无交情,有什么话,来公房说,其实更好。”
赵欢欢柔柔盯着薛向,一双星眸亮得像月色下的春水,“薛郎君,以为我这自称姐姐,是在攀交情?
便是真攀交情,姐姐也真能攀上。
我这儿有郎君故人的一封书信,还请郎君一览。”
赵欢欢笑着抬手,指尖修长而白皙,推过一个信封。
薛向拆开信封,展信阅读,短短数百字,一眼扫尽。
写信之人,竟是冯京。
薛向参加城考时,认下的座师。
冯京在信里,除了恭贺他郡考夺魁外,便是介绍了赵欢欢,竟是他认下的干女儿,希望他们兄妹互相帮助,互相照顾。
“如何,郎君还以为我是胡乱攀亲么?”
赵欢欢巧笑倩兮,媚而不妖。
薛向道,“姐姐若是只为认亲,那咱们今夜便把酒言欢,不谈其他。”
赵欢欢大喜,使个眼色,便有美人上前佐酒。
薛向也不客气,谈笑自如,吃喝自若。
赵欢欢瞧得暗暗称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薛向拍着肚皮,站起身来,“我已酒足饭饱,多谢姐姐款待。
我还有公务要忙,失陪。”
赵欢欢美眸低垂,一副我见犹怜模样,“都说真名士自风流,郎君固然名士风流,只是未免太过无情。
吃干抹净,便要离开么?”
“姐姐还有何指教?”
薛向含笑道。
赵欢欢低声吟道:“云想衣裳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写的多美啊,真不知郎君遇上何等美人,才做出此句。
也不知,究竟是何等样人,才堪配得上郎君此句。
今日相逢,郎君久负盛名,难道姐姐就不配郎君赠一二句么?”
她眼波潋滟地落在薛向脸上,唇角轻轻一抹笑,像是轻施春药。
“近来为姐姐之事烦忧,心绪不宁,难有佳句。等等姐姐的事儿了了,我自有妙句相赠。”
薛向有些顶不住赵宗主的频送秋波,干脆摊牌。
“如此说来,郎君还是不愿给姐姐面子,要强毁了姐姐多年心血?”
她身子微倾,凑向薛向,纱袖垂落,白皙臂弯如凝脂,香气一阵阵袭来。
厅内众人屏息,空气都凝了。
“职责在身,姐姐见谅。”
薛向暗暗心惊。
他向来不信这些迎来送往的虚礼,会有什么杀伤力。
可今次,他参加赵欢欢的酒宴,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却对这媚态天成的女人生不出丁点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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