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灭军(1/2)
第138章 灭军
白光喷出,仿佛把山风点成燃料。
所过之处,雪霜瞬成蒸汽,松针爆鸣,树皮翻卷。
火柱沿谷线横扫,林海如被热刀剖开,焦烟翻滚,荒山化作火海,白石也被引燃。
群鸟腾飞,才被热浪击中,便化作一缕灰羽。
烈焰呼啸,空气扭曲成水纹。
眨眼间,方圆百丈,已成焦土。
薛向更是连尸渣也没留下,宁千军跃下兽背,鞋底立时冒起轻烟。
他赶忙腾身跃起,灵力扫出,反震地面,御空行走。
他在焦土圈中,走了数回,也没找见薛向的仙符。
“没死?”
宁千军难以置信。
这足以焚山煮海的火焰,怎么逃得脱?
可若是死了,仙符怎么也不会被烧毁。
“等等,这孙子有瞬移符。”
宁千军豁然开朗,“该死的,让你这狗东西,逃过一劫。
也罢,我倒要看你,还敢不敢来凌云峰。
若是不来,你完成不了任务,交不了差,同样是个完。”
………………
临近正午,雪雾依旧未曾散尽,冷翠峰脚下的集市已渐有人声。
薛向披着一身寒霜,自山道归来。
他方踏入山门,便见第九堂的书办们主动分开,王伯当负手而立,面带冷笑。
“薛副院,听说你昨儿在凌云峰闹得不小啊?”
他的声音特意压低,却让四周人都能听见,“听说你烧了半座山,可勘验到什么证据没有。”
人群里立时有人低声窃笑。
王伯当上前一步,目光带着刻意的轻蔑,在薛向肩颈处一顿,“单枪匹马,无功而返,谎报功绩,我劝你不如先回去洗干净脖子,等着挂枷锁吧。”
这话一出,连冷风都似凝了一瞬。
薛向眸光一寒,“下吏接下的任务,必然完成。”
王伯当正负手而立,大笑出声,“薛向,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薛向眉峰一沉,语调却平平,“若我办到了,当如何?”
王伯当斜了他一眼,似被这份笃定勾起了兴致,哼道:“你若真能办到,从此灵产清理室独立运营,行动不必再上报九堂。”
他话锋一转,眼中寒光一闪,“可你若办不成,就自动上书承揽责任。
对了,给你三天时间如何?”
“用不了三天,我立时再上凌云峰。”
薛向神色如铁,言罢,转身便行。
他落拓身影,撞入风雪,莫名有股气势,众人看得一呆。
王伯当冷哼一声,迅速返回公房,不多时,金雕扑簌而落,便又扑簌而飞。
……………………
薛向重新踏上凌云峰山腰,已近申时。
雪雾低垂,凌云峰的脊线隐入苍茫之中,山色与天色几乎融为一体。
寒风呼啸,风中带着针刺般的凉意,他的眸色比这风雪更冷,脚下息风步微微展开,整个人仿佛与风一道向前滑行。
山路越往上越窄,积雪覆在乱石之上,时有枯枝横陈。
不多时,薛向重临先前激战之地。
烧成黑灰的地面,已被大雪覆盖。
他久立未动,忽地,一阵疾风迎面吹来。
“还是老一套,有完没完。”
薛向高声呼喝。
风声竟听话地止住了,紧接着,金翎焰雕贴着山脊飚飞而至。
宁千军立于其背,斗篷猎猎,面上似笑非笑,掌心太阳点亮,化作凤凰羽纹印记,血色在纹路间流转。
“薛向,这回,你来了,就不要走了。”
穿上这身斗篷后,宁千军头一回说话。
便在这时,他掌心的凤凰羽纹印记猛然燃起赤金之光。
那光并非单纯的灵力,而是带着血肉气息的灼烈脉动,仿佛有一头古兽的心脏,在他掌中复苏跳动。
“开。”
一声低喝,宁千军掌心中血光如脉流冲出。
一旁的金翎焰雕通身剧震,宁千军掌心的血光,直入它体内。
金翎焰雕的瞳孔骤然收缩,下一刻,全身的羽脊齐齐竖起,仿佛无数柄金黑长刀,在山风中同时出鞘。
轰!
一股炽烈的气血之息,从焰雕体内冲天而起,化作数十道赤金光柱,直贯山林,交错成网。
山中雪木瞬间被映得通红,空气被压缩成实质,发出沉闷的嗡鸣。
光柱之间,隐隐有凤羽与烈焰交织的虚影在流转。
“燃血成阵。”
薛向瞳孔微缩,只觉四周天地骤然凝固,胸口像被千斤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凤凰引血,荒兽为阵,能死在这等奇阵之下,薛向,你足以含笑九泉了。”
宁千军忽地扯开斗篷,露出一张狰狞到几欲噬人的脸来。
刹那间,赤金光网笼罩的山林,大阵已成。
猎猎山风卷起宁千军的长发,他双目猩红,“薛向。”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沉进骨里的钉子。
“你可还记得在试炼界,你断我前程,将我逐出试炼界。”
他的眼中闪过几分赤红的狠意,声调猛然拔高:“你可知,那一日,我宁家成了多少人的笑柄!”
宁千军一步步逼近,“你以为当上了郡试魁首,就能与我宁家抗衡?
笑话!”
他嗤声冷笑,唇角的弧度带着刻骨的轻蔑,“你侥幸混到郡考魁首又如何,在我面前,你永远狗屁不是。”
他俯下身,目光与薛向平齐,声音压低成嘶吼:“现在你的小命,都在我手中捏着。
你求饶啊,只要你求饶,我也不会给你个痛快……”
宁千军放声大笑,笑声充满着癫狂。
忽地,金翎焰雕低鸣一声,那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意,与先前的凶戾全然不同,像是深陷血脉恐惧的悲鸣。
它的羽脊微微炸起,翅翼收紧,四肢在地面上不安地移动,仿佛极力想后退。
宁千军眉头一皱,正要呵斥,背后忽然传来一阵热浪。
他心头一惊,猛地转过身去。
林影深处,雪雾被一股无形的气势生生压散,露出一片空明。
空明之中,一颗巨大的青龙头缓缓探出。
鳞片在夕阳残照下泛着幽绿的冷光,眼眸如两轮碧色的皓月,竖瞳收缩成锋锐的裂缝,正死死盯着他。
龙息滚滚而来,裹着古老而至高的威压,压得宁千军连心脉都在发颤。
那一瞬,他脸上的笑意彻底凝固,瞳孔猛缩,连呼吸都忘了。
“龙……”
他喉间溢出一个颤音,心底生出的不是战意,而是直击骨髓的恐惧。
青龙的竖瞳骤然一缩,下一瞬,巨口缓缓张开。
低沉的龙吟如滚雷般炸裂在山林间,雪雾被震成无数碎白,倒卷向天。
宁千军在心中喊了无数声“走”,双足却不受控制,牢牢钉在地上。
金翎焰雕的瞳孔更是被恐惧撑到极限,喉中挤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山风忽然逆转,化作一股磅礴的旋力,卷起漫天的雪与枯枝。
那旋力源自青龙张开的巨口。
它吐出的不是烈焰,也不是风刃,而是一条由气息凝成的龙卷。
龙卷如同有形的洪流,带着无可匹敌的牵引力,瞬间将宁千军和金翎焰雕一并笼罩。
龙卷自龙口放出,自龙口没入。
这一出一进之间,宁千军和金翎焰雕一并消失无踪。
那颗巨大的龙头缓缓抬起,龙须随风飘荡,眼眸如碧海寒潭般凝在不远处的薛向身上。
那目光,沉重、威严,仿佛在打量一个微不足道的闯入者。
薛向胸口微紧,却仍拱手抱拳,低声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青龙并无回应,巨瞳微眯,似在冷哼。
忽然,它鼻翼微张,猛地喷出一口炽热的风息。
薛向脚下积雪瞬间被卷起,身形如落叶般被掀翻,翻滚数丈才稳住。
他还未来得及起身,耳畔便响起扑翼般的风雷声。
青龙已振身而起,庞大的身影直冲云端。
无疑,青龙并不认识他。
原来,和宁千军的一番战中,金翎焰雕喷出恐怖火焰,薛向并没动用瞬移符,而是选择进入文墟福地避战。
他敢孤身前来凌云峰,最大的依仗便是文墟福地这个后门。
他并不信赵欢欢或者宁千军,有地巫的能耐,能禁锢空间传送。
入得文墟福地后,薛向越想越气,越气思路越顺。
你宁千军有荒兽,我踏马还有青龙呢。
思虑一番,他召唤青龙,带着青龙,驾临凌云峰上空。
在给青龙看了薛向的画像后,嘱咐青龙两句,他便即远去。
没办法,他在青龙眼中,是明德洞玄之主,是绝对的世外高人。
青龙智力不低,他不能同时让青龙意识到,他既是实力低微的薛向,又是深不可测的明德洞玄之主。
青龙会识破到底哪个是真身,到时候,就有失控的风险。
薛向不愿将希望寄托在青龙的性情上。
所以,他必须用两张面孔出现。
所以,哪怕面对青龙,他始终也要文气遮身。
故而,此刻,他以薛向的面目出现时,在青龙眼中,也毫不违和。
在青龙的视角,它纯是奉了明德洞玄之主的命令,来帮助一个实力低微的两脚兽。
它生性高傲,除了明德洞玄之主外,看不上任何两脚兽。
帮薛向干这种事,青龙还颇觉丢面子,哪里会给薛向好脸色。
青龙不给面子,薛向也不在意。
事情办成了就好。
解决了宁千军,事不宜迟,薛向沿着积雪未融的山道一路登攀。
风声越往上越锐,像在耳畔割裂空气。
越过最后一段石阶,视野陡然开阔。
峰顶云雾翻卷之间,赫然现出一片气象森然的建筑。
层层飞檐错落而建,红墙碧瓦依山就势。
更远处,山脊下的崖壁上,一条灵泉迸出清流,化作乳白色的水雾,沿峡谷蜿蜒而下。
欢喜宗的山门高悬在巨石之上,金漆大字被夕阳晚照映得熠熠生辉。
“果然是一派仙家气象,无怪欢喜宗要选在此处开宗立派。”
薛向暗暗道。
奇怪的是,欢喜宗宗门出入口,并无人值守。
薛向阔步入内,也没瞧见有人。
“正好,省了麻烦。”
薛向立在一块青色巨石上,从文箓戒中取出录影阵阵旗,
他屈指一弹,阵旗轻颤,自行腾空。
第一缕灵光自旗面流下,像一道纤细的游龙,在地脉间穿行,迅速勾勒出水火双灵灵脉走向。
双脉交汇于西面演武场。
与此同时,阵旗杆首的青晶微微亮起,一层无形的波纹扩散开去,将所见的宗门全景、灵脉脉络、山门气象,一一化作清晰的影像,收入阵旗之中。
薛向大手一招,收了录影阵阵旗,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有了清晰的侵占灵产的影像,他便拿到了大义,任谁也挡不住他拆除违建。
薛向正要转身下山,忽听北面林间传来阵阵喧哗与爆裂之声,伴着女修急促的呼喝。
那声音夹着灵力震荡,似刀光破空,又似鬼啸穿林。
薛向眉峰一蹙,脚下息风步一展,身形化作一道青影,顺着声响处疾掠而去。
穿过一片松林,他的视野陡然开阔。
一处山坳之中,寒雾翻滚,鬼气森森。
鬼伯形容枯槁,半边脸如干裂的树皮,半边却覆着如墨的鬼纹。
他左手扼住赵欢欢的脖颈,手指间黑气缠绕,令她面色发白,呼吸凝滞。
四周,欢喜宗数十名女弟子分列方位,在白衣女修苏丹青的指挥下结成环阵,长袖飘飞,手中或执灵剑,或持符伞,灵光交织,封锁鬼伯的退路。
苏丹青面色冷凝,眼如寒星,指诀连变,喝令道:“第三环收紧!切断他的鬼气外放!”
然而鬼伯周身阴雾如潮,黑影在雾中忽聚忽散,化作数十只狰狞鬼影扑击而出。
这些鬼影形似夜枭、狼首、长舌女,獠牙毕露,尖啸刺耳,扑向女弟子的剑锋与护罩。
欢喜宗的女弟子大多修的并非斗战之法,而是媚术、培育灵植、幻术之类,在这等正面对抗中明显力有不逮。
尽管阵势严整,灵光环环相扣,可每一次攻势落在鬼伯身上,都被他借阴雾巧妙化解。
反倒是鬼伯指尖一抖,便有两只恶鬼破阵而入,逼得阵中弟子手忙脚乱,防线一时险象环生。
“无怪外间无人值守,原来宗主都落入人家手中了。”
薛向懒得理欢喜宗的破事儿。
他才要闪身离开,忽地凝身定住,他怔怔盯着鬼伯那张干裂鬼纹交错的面孔。
“操控鬼胎袭击自己家的,会不会是这货。”
此念一生,薛向火气顿时狂涨。
那一夜的阴雾与惊呼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母亲脸上那抹苍白与担忧,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口。
他飘然入场,声若金钟,“锁。”
一字出口,文气轰然涌动,自文宫奔出,化作一根银白锁链,带着箴言之光在半空疾舞。
锁链放出,宛若鬼魅、游鱼,灵动无比。
锁链仿佛玩消消乐游戏一般,所过之处,四面八方的鬼物,皆被锁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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