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是我(2/2)
“脚上…有伤。”
陈恪视线往下落,关切说:“去宴会厅旁边的小茶室坐一下。”
扶着她进门,落座在沙发上,虞婳几乎是摔在沙发上,她已经无力支撑身体。
一旦想到周尔襟可能…她几乎都无法呼吸,有一种胸腔薄如蝉翼马上要爆开的感觉。
但她坐下,陈恪走到她面前,曲起长腿,要俯身替她褪掉鞋子,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虞婳下意识一缩脚。
他跪下去那一瞬间,她立刻想到周尔襟蹲下身帮她脱鞋。
陈恪也似乎意识到她的排斥,下意识停顿了一下。
片刻,他垂眸笑语:“不知道你现在边界感这么强了。”
他说的话好像没什么,但隐隐就是不舒服,她以前也不可能让他帮忙脱鞋看脚。
虞婳不愿意他触犯周尔襟才能碰的边界,明码摆出来:“一直都是一样的。”
陈恪慢慢站起身来。
以前虞婳把他当成姐妹,从来没有察觉过原来他这么高,站起来挡住了落在她脸上的光。
对方曾经偏清秀的外貌,在年岁加成下,现在已经变得轻薄,透露出原本骨相,显出几分成熟稳重,无框方镜后的眼睛温和:
“你记不记得,有一回我们在学校里骑自行车比谁先到报告厅,结果你的车卡死摔了一跤,那个时候我帮你揉脚踝。”
虞婳完全不记得了,她没有精神叙旧,她面色苍白:“我想自己休息一下可以吗?”
对方却没有走,而是低声问:
“那怎么把我删掉了?还是说,是周生让你删的?”
虞婳不答他,只是摆了摆手。
保镖也终于意识到了,把陈恪请了出去。
对方似乎不愿意出去,但其中的纠缠虞婳已经无力去听。
缓了几乎几个小时,虞婳才勉强能站起来。
在她的要求下,司机送她回到研究所,所有人都走了,天色渐沉未沉,一片深调的灰色倾覆。
试飞的evtol还在原地,车门都没有关上,她遗落的面包果也还在那里。
虞婳跌跌撞撞坐到那辆evtol上,之前约好了等生产完要和他一起坐他们共同托举的结晶,但现在只有她坐在那架evtol上,冰冷的坐席让人血液凝固。
她看向旁边的面包果,许久,她手微颤着打开了老师没有吃完的那盒面包果。
浅黄色的果实像黄油面包。
好像听见周尔襟笑问,不是等我回来一起吃面包果吗?
他现在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在的时候,她偏偏和他生气。
一向爱干净,但她此刻直接用手拿起一块塞进嘴里,那股酸得透顶的味道塞满口腔。
不是正常的酸。
虞婳才意识到老师今天为什么吃了一块就不吃了。
这个面包果是坏的。
怎么偏偏今天是坏的。
她今天想陪他尝一尝。
虞婳闭上眼,无法压抑这一刻翻滚上来的心绪,滚烫的眼泪从眼角灼烧着皮肤落下。
怎么偏偏今天是坏的。
风安安静静地吹过来,都是幽静的,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地坐在那里,如果不走近,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个人。
她以为要走向幸福的一刻,原来是虚幻的。
这辈子可以幸幸福福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到老,这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她的人生总是如此不公,刚刚得到什么就要让她立刻失去,再好的东西都不属于她。
但什么都可以,这次偏偏是周尔襟。
她宁愿从来没有享受过他对她的好,宁愿没有融入他的家庭享受他父母爱她,没有被他保护过。
她只想他还好好的,哪怕永远和她只是点头之交都可以。
那股酸坏的粉感塞得她喉咙胀痛,可她又拿起一大块,在越来越漆黑的天色里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地塞都不管吞不吞得下去。
那股发酸的感觉从她喉咙里腌到鼻腔,眼泪无法控制地安静流下。
虞婳用力吞咽着,连同果核一起咽下去,食管火辣辣地疼,那股酸坏的味道让人难受。
清晰的疼痛让人反复想起他笑着说怎么又不和哥哥吃面包果。
她陪他吃了。
但他不在这里了。
夜色像是窒息的海水,从天边开始从浅蓝变成深蓝,倒灌进她身体里。
等被保镖送回去,虞婳甚至都没有能力回到房间,她疲惫地拖着脚步,在会客厅就瘫在地上,失去全身力气地慢慢闭上眼。
鼻腔口腔都干得好像被略高的体温收干水分,干得发痛,她却没有心力去哪怕喝一杯水。
周遭安静一片。
半夜,她已经在地毯上沉沉睡去,没有看见她散落在旁边的手机忽然一亮,陌生号码跳出一条信息。
莹莹光线下,那条信息黑白分明,只两个字。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