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强打(2/2)
解释什么?解释他说的不是星宿?那“汉儿强知”就是有的咯?
没有这句话?那他刚刚说了什么?何必如此慌张?
新君言辞犀利,处处布设陷阱,实在是险恶;如今又是皇帝,掌握最终解释权,他想杀谁,还真难以阻拦:毕竟自己只是皇叔,娄昭君又已经是太皇太后,已失去大半精智。
想了半天,高演最后只能为高阿那肱求情:“阿那肱惹怒至尊是不爭事实,故当处罚,然其毕竟是勛臣之子,望念在其父为国建功的份上,饶恕一二!”
高殷此刻对高阿那肱发难,有些强打的感觉,但如果不强打,那么所有人都难以意识到时代变了。
正是要捏造莫须有的罪名,才能让这些人知道,自已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高殷哼了一声,命侍者呈上罪状,上面都是继位之后对各方臣子的私下调查。
鲜卑是游牧民族,古来就有著劫掠的制度,因此本性中也刻下了贪婪的习性,且北魏百年无常俸,即便高洋设置了俸禄,他们也会以此为藉口向朝廷与民间大加敛財,溺於財货之辈不可胜计。
鲜卑人的大手伸向哪里,哪里的贪污就泛滥成灾!
因此搜集他们的罪状也是轻轻鬆鬆,这些小罪,不上秤没有四两重,如今在朝堂中计论,一千斤都打不住。
“受纳金帛,贪財货贿,还私下放责交易,公然与朝廷新执行的公翩钱相衝撞汝真是好大胆子!汝父所立的功勋,都被汝消耗尽矣!”
高殷越说越怒,让侍官將罪状交给高演,高演亲自诵读,堵住他求情的嘴。
接著伸出食指,指著不断磕头求饶的高阿那肱:“捉起来!”
娥永乐率兵进入,眾臣纷纷退避,无人敢阻。高阿那肱精於骑射,武艺高强,此刻却像是屏弱的儿童,被娥永乐一把抓起,连挣扎一下也不敢一一他也抵不过百保鲜卑。
他被抓去殿外,口中塞进布帛,沉重的闷响一声声传入,伴隨著发自肺腑的鸣豪,听得眾臣心生惶恐。
新君来真的了!
高殷则谈笑自若,与皇后饮著酒,想到皇后的出身,勛贵们心中的愤怒又稍稍冷却,谨慎起来不多时,娥永乐进来请示,一百棍打完,该如何处置。
“把他放回家,闭门思过,日后再有犯,定斩不饶!”
高殷重重一哼,隨后站在御座上,扫视群臣,负手而立。
群臣被盯得大气也不敢喘,好一会儿,高殷才面色缓和:“阿那肱之辈不学经义、不通礼法,
借父荫庇却於国不忠,还妄谈鲜、汉之论·—难道打仗,还要分鲜卑人杀了几多敌,汉人又杀了几多敌?”
高殷气得大笑:“那西贼有多少鲜卑人?是否就不討伐西贼了,和他们联合起来,对我们齐国內的汉人下刀子?嗯?谁能回答朕,是不是!”
这种话无人敢接,新君正在气头上,哪怕斛律光和段韶现在出来,都可能被他治罪,如今他们期待的只有太后。
但看太后的样子,只怕是不行了,只能乖乖聆听高殷训话。
“朕作《三国演义》一书,正是欲令汝等得知:天下崩乱,自有大英雄主,秦末有汉高,汉末有光武,东汉末又有曹刘司马。夫英雄者,自有扭转国家衰颓之能,若汉高沉溺於秦、楚、汉民之別,又岂有四百年煌汉?若无司马氏一统蜀吴,则五胡之时,普已珍灭,何来衣冠南渡,苟延江南?”
“魏孝文卓尔不群,衣冠號令,华夏同风,兼融诸族风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若其不改制,则今日吾等仍举毡称汗,向西拜天也!”
即便是最粗鄙的鲜卑人,也不得不承认,元宏的改革確实让魏国变得更好,姓氏就是最明显的例子,而齐国在高洋接受魏帝禪让时,依照的也是唐虞、汉魏的故事。
因此高殷抬出政治正確的大旗,再加上虎视耽的禁卫,让诸臣无话可说,更何况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和鲜卑与汉人无关,纯粹是新君要砸娄氏的场子。
可以预见的是,不远的將来,新君和娄氏就要爆发一场激烈的衝突,新君已经用行动表明了他的固执,若有犯者,不死不休,接下来就看娄氏的意志能不能盖住新君了。
再怎么支持娄氏,在这个场合与新君槓上,绝对要吃亏,现在挨打的又不是自己,稍稍认怂也无妨。
“今夜已深,就散了吧!等阿那肱醒来后告诉他,现在这里是大齐!没有什么汉儿,鲜卑儿,
如今我们都是齐人!再有刻意竖立两族之別者,就是分国裂地,自绝於国家!”
说完这话,高殷拂袖,转入內堂,留下面面相的诸多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