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兜兜与爸爸的猎枪(1/2)
这是爸爸的双管猎枪:已经登记过了,有证;证件上头写的型號是贝雷塔626运动款。
“啊!你们今天去打靶了嘛?”
爸爸总是在周末,带著妈妈出去练打靶;从来没有带上兜兜的打算。这还是他第一次把猎枪拿到兜兜面前,让两人一起端详。
爸爸忽地伸出手,拍在兜兜肩膀上、轻轻捏了捏:
“唉...唉。要是以前我们成功了...要是你...要是你是个好孩子...就好了...”
兜兜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也不想看爸爸的眼睛。於是他把头低了下去、望著脚边:
他不了解爸爸说的成功和以前。可其实他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个好孩子--
然后,他就看见了贝雷塔626那黝黑的枪管,由上至下、斜斜地抵住了自己的胸膛。
...
轰!
枪声炸响。
弹头没有从兜兜背后穿出,但衝击力还是超过了他的体重--他在半空旋了一圈,像是被踢飞的布娃娃、撞进客厅角落的废稿纸和课本堆里。双管猎枪本不应有如此的衝击性能,兜兜爸爸调整过鹿弹的装药。
轰!
又是一声枪响。刚刚飘起的书纸被炸成漫天飞絮、像是室內的暴雪;十二號口径鹿弹穿过它们再次击中了兜兜的躯干,把他打得弹起:
“轮流!”
兜兜爸爸两眼睁成圆、鼓鼓地向外凸出--眼白里满是蛛网似的红丝。他从喉咙口里挤出带著唾液的咆哮;左拳猛地砸上枪管、令它向下折起,让两颗裹著浓白色烟气的弹壳从里拋出:
噠,噠--
砰!
亮红、尾部带点金的弹壳刚刚落地,就被另一声尖锐的炸鸣盖过。
接过压制射击位的是兜兜妈妈。
篤/砰!篤/砰!篤/砰!篤/砰!
她还穿著回家时的高跟鞋,两膝微微弯著、向兜兜靠近。每一次鞋跟撞击瓷砖的地面,都伴隨著一声子弹射出的枪响。兜兜妈妈的右手臂几几伸得笔直,只是在肘关节微微弯曲;作为辅助的左手把食指伸直,让准星、照门还有兜兜的头部处於同一条直线。
史密斯威森出品的m586-2喷吐著火舌,从转轮手枪里射出的.38口径子弹一次又一次划出笔直的线段,砸在兜兜的嘴巴、脖颈和额头上。
篤/砰!
“发射过、过半了!...”
m586-2只有七发弹巢,现在已经发射了四发:兜兜妈妈向丈夫发出的提示,倒更像带著哭腔的哀嚎。泪水涌出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但现在的射击距离,已经不需要多么精確的瞄准--
呼:
兜兜从角落里的那堆废纸里[升]了起来。
---
像是被无形之线牵起的人偶--
兜兜的身体依旧绷得笔直,却以脚后跟为轴心,如漂浮般升立、重新从仰躺站起:
他站在原地。明明只是细小的、不到160厘米的身体,却被地上滚动的手电筒、照出满溢了整个房间的阴影。
身著的睡衣早已破开、碎成垂垂的烂片;胸膛的皮肤遍布血汨汨的破口,几处大些的甚至掀去了整片外皮、露出挣动的筋膜和肌束。
.38口径的弹头嵌在兜兜的额角、脸颊和嘴边。嘴角被撕开一条宽且长的口子,能够看见暴露在外的牙齦、以及尚未换过的乳齿。
他用指尖抠下额角的弹头,在手里搓了搓。那张被红色淹去一半的脸上,露出尷尬却又不解的笑容;因口部的撕裂、声音里带著嘶嘶的漏风:
“这是在玩什么呢?”
兜兜左手里捏著个红通通湿漉漉的球。那只是揉成团的稿纸,但浸透了兜兜的鲜血、拿在手里沉沉的;像是轻一些的沙包。
他轻轻甩甩五指,单手做了个拋球似的动作:
呼--
这团红灰色的纸球似乎没有飞行的时间,而是从出现开始就已经停在爸爸的脸上--而且,几乎要嵌进他面部正中。
男人的五官向內、向里凹陷;鼻樑软骨於一瞬里折断、变成扁扁又软软的一小团。几颗碎牙隨著炸出的血液一同飞起,四散溅落。
兜兜妈妈听见了这夹杂水声的脆响,但她没有转过头:
他们在如此行动之前,便已有了觉悟。
簇!
又是一团,比抠动扳机还要快。这次,纸球拐出小小的弧度、侧向从兜兜爸爸的下巴掠过--
咯嗤。
头颅转动了一百八十度、望见了自己后背的男人直直倾倒,在零星的抽搐过后,归於彻底的平静。
“啊?”
兜兜空空荡荡的心底转过一阵裊裊微风,却没有激起些许震颤。这是对於他来说,最接近於不安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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