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提前动手(2/2)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龚鸣点头。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动,刘华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刘华跑到书房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上了年纪,体力就是不行。
“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大呼小叫的,喊什么!”
“主君,是钦差!”
范锷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钦差?”
奏折是昨晚才送出去的。
就算是加急,从驿站走,也得七八日时间,再送抵于枢密院,最后呈送御前,怎么着也得十日。
来回就需二十日的时间。
怎么可能一日,钦差就到他府门口?
“他有没有报上名号?”
刘华喘着粗气,脸色煞白:“回,回主君,来人自称是两浙路提点刑狱公事,薛明义薛大人!
手持枢密院签发的急令,带…带着大队兵士,已将府衙围了!说是奉旨彻查转运使司贪渎及谋逆大案!点名要主君即刻前去接令!”
“薛明义?”
范锷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踉跄一步跌坐回椅子上。
这个人他太熟悉了。
薛明义是秦放任福建路转运使时的老部下!
素来以铁面无私,手段强硬著称。
秦放调任至杭州后,薛明义也升任了两浙路提点刑狱公事。
但两人辖区虽有重迭,平日里公务交集却不多。
薛明义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
还直指贪渎及谋逆?
范锷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混乱。
秦放昨天刚死,今天一早薛明义就带着枢密院急令到了?
这速度,快得超乎常理!
除非,除非秦放的死,根本就是一个局。
那得是多久前就做了这个准备?
难不成秦放在去三号仓区搜查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两手准备,将这件事情汇报上去了?
没有证据,就敢贸然上报给朝廷?
这些现在都不是他光靠想就能想的通的了。
他起身,目光看向书架后。
要不要现在给尊使报信,然后提前动手?
但若还是如先前那样,虚惊一场,只怕尊使又会责怪他办事不利。
算了,该断的尾巴都已经断干净。
他不信秦放能抓到什么切实的把柄,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就更不可能。
无非还是和之前秦放一样虚张声势。
只要咬死不认,他也奈何不得他!
范锷整理好衣袍,朝门外走去。
府门口的薛明义,坐在马上等了已经有一会了。
“不知薛大人到访,有失远迎。还请雪大人莫要计较!”
薛明义身着绯色官服,板着脸并未下马,居高临下的目光如寒冰落在范锷那张故作镇定的脸上:“你我都是从五品,范大人这话说的太过客气。倒让本官不知说什么好了!”
范锷:“……”
油盐不进的家伙。
这么多年,真是一点也没变。
若不是特殊时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思,就薛明义这么不给面,非得骂上两句。
“这里是你私人府邸,本官就不进去了,过来是与你知会一声,这会吴大人应该也到了,本官先去府衙。”
“驾~”
薛明义兴师动众的来,却只说这么几句话就走了。
范锷很气,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你现在去找史恒远。”
龚鸣应声,直接离开,哪知刚过府门拐角的街道,就被陆逢时拿下。
范锷毫不知情,回府换上官服骑马去衙司。
他到的时候,吴大人果然已经到了。
按说转运使的品级比提刑是要大的,但因两者分掌财政和司法,并无隶属关系,两人甚少往来。
今日,本该坐在上首的吴大人,却坐在一旁。
反而奉旨的薛明义明堂高坐。
堂内气氛肃杀,落针可闻。
“范副使,”
薛明义的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本官奉枢密院急令,彻查转运使司贪渎及谋逆大案。今日传你问话,望你据实以告,莫要自误。”
范锷拱手,脸上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愕。
“范提刑此言何意?
下官为官数十载,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此等滔天罪名,下官是万万不敢认!”
“不知是何人构陷下官,还请大人明察!”
“构陷?”
薛明义冷笑一声,从案头拿起一迭厚厚的卷宗,“本官自非空口白牙。
范副使,本官问你,你祖籍何处?”
范锷心中一凛,面色不动声色:“回大人,我祖籍乃苏州吴县。”
“哦?苏州吴县?”
薛明义翻开卷宗第一页,“可据吏部存档及本官查证,你父范崇礼,乃余杭郡钱塘县人士,于庆历五年迁居吴县。
你本人,生于余杭,长于余杭,直至弱冠方随父迁往吴县。”
“按我大宋《官人避籍令》,官员不得与本贯及寄居地任职。你隐瞒真实籍贯,在余杭郡转运副使任职长达五载!”
“此乃欺君罔上,严重渎职,你作何解释?”
范锷额头渗出细汗。
斟酌一番,开口:“大人!我幼时虽生于余杭,但早已举家迁往吴县,吴县才是下官户籍所在。余杭不过是出生之地,岂能算作本贯?
此乃有心之人曲解律令,构陷下官!”
“狡辩!”
薛明义猛地一拍惊堂木,“本贯即籍贯出生地!
寄居地指长期居住地。”
“你生于余杭,长于余杭近二十载,此乃铁证!”
“刻意隐瞒,意欲何为?”
范锷头略低,眼里的厉色一闪而过。
肯定是那逆子吐露了什么,不然好好的,怎么突然查籍贯?
薛明义用这个做引子,弄得他措手不及。
他还没想出对策,薛明义又拿起另一份染血的簿册:“此乃转运司仓部书吏赵启泽,冒着生命危险取得的证物!
其上详细记录了你以‘待验’之名,扣留本该发往京城的漕粮达三十万石之巨!”
“更有特殊物资转运至甲字三号仓的隐秘记录!”
“范锷,你解释解释吧,这三十万石漕粮何在?所谓的特殊物资又是什么?”
范锷脸色发白,咬牙道:“大人明鉴!
漕粮扣留,实因发现刁民以陈粮偷换新粮,品质存疑,下官为保漕粮无失,才下令暂扣核查!”
“此事下官已向吴大人汇报过,至于簿册所言特殊物资,纯属子虚乌有,定是那赵启泽因私怨伪造,构陷下官。”
薛明义眯了眯眼。
“什么私怨?”
“他父亲赵文杰,身为漕兵,玩忽职守意外身亡,他便怀恨在心……”
“够了!”
薛明义厉声打断,“赵启泽之父赵文杰死因蹊跷,本官自会另案查究。
现在问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