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血烟烂漫荆棘花开(3)(2/2)
“一群土鸡瓦狗。”克洛兹议员苦笑。
反对派的议员们尽力展示出自己的爱国心与风范,可他们远没有帕里曼的雄辩之才,也欠缺那令人仰慕的风度。拿这些古板的中年男人与帕里曼议长相比,就如同用战场上的杂兵和大將作对比一般,即使是不通政治的人也能看出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讲真不该这样啊,你们反对派总得有个头儿吧。怎么连个扛大旗的都找不见呢。”凡德抱怨。
克洛兹议员依然苦笑著,这男人面上似乎就没有其他表情了。他问道:“姬队长,你们洄龙城强手如云,怎就被三个外道围到去年才堪堪脱困呢?”
姬怀素顿时明了其言下之意,黯然道:“许多人死了。”
“荆裟也是一样的。”克洛兹议员说,“有担当的人、知晓大义的人、足以独当一面的人,那些堪为眾人魁首者都死在20年前的战场上了。军方的话语权大不如前,战士们內部也因伤亡而產生了分歧。由於大眾的痛苦需要一个发泄之处,我们又將曾经的指挥官送上了法庭那么当然,指挥官背后的支持者,乃至整个派系都受到了重创。”
他摇著头,嘆道:“战爭的影响就是这样,一环接著一环地倒下—不知不觉中,大眾选择了帕里曼主义作为止痛药,个人的思考被群体裹挟著,从而造就了当下的荆裟。有情有义者战死沙场,像我这样懦弱胆怯而无力杀敌的男人,反而活到了今天,这很可笑吧?”
他终於连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颓唐地垂著脑袋,全然是个失意的中年人。凡德看不下去,安慰道:“你至少站出来了。”
“力量和背景都差得太远了,我们这些人甚至是靠外尘岛的资助才勉强站稳了脚跟。与其说是站出来,不如说是被推出来吧。”
他反覆摩著银色的胸章,仿佛遇难者摩擦神灯的壳,期颐著万能的灯神能出来解决问题。姬怀素看了眼手錶,距离克洛兹的演讲还有三十秒,她得扯点別的让这个政治家恢復状態。
“有资助总比两手空空要好,你的支持者就算是为了减少损失也会帮你的。”
“我一直在等她的联络,毕竟她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克洛兹站起来,“可惜我还是没能赶上,只好期望神树大人保佑了。”
他鼓足勇气,出门走到大眾的目光之下,又讲起那些老生常谈的,关乎於荣耀、责任、爱之类的话题。姬怀素一时间有了共情感,刚刚她也在想若楚衡空在的话就会轻鬆许多。
“也不知道他练得怎么样了。”凡德嘟嘧。
“放心好了,真有事他一定会赶上的。”
姬怀素这样说著,但丝毫没有放鬆。
她说不清这种错觉是从何而来的,但自车游行开始之后,她就总能闻到隱隱约约的烟味。
“嘿,本部不让抽菸。”同事提醒它。
“醒醒神,兄弟。”它没精打采地说,“不来点我怕撑不过今天了,亦或者你可以给我点叶子同事飞快地瞄了周围两眼,塞给他一卷叶片。“点到为止。”她点头,顶著黑眼圈走向洗手间。这是带有刺激性成分的柘灵树叶,某种成癮性药品的主要成分之一,但也可以作为药用。柘灵树叶製作的“土烟”实际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產物,但在高压环境下也顾不得这样多了。最重要的是守住工作岗位。
他將叶片放在嘴里咀嚼,味道有些像檳榔。楚衡空一直不喜欢檳榔,他总说嚼这玩意会让人成为病秧子,但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还在抽菸。
它的老朋友总是那么双重標准。给自己订一套,给旁人订一套,在自我制定的小世界里乐在其中。反正標准都是他自己定的,出了什么事他总有理由。“我总是对的,不是吗?”她模仿楚衡空的口气,儘管他绝不会说这种话。那个杀手在想像中做出的反应让他窃笑。
它、或者她、或者他走过洗手间,来到三楼尽头的密室前。它在距离密室5米处站定,桓戈的阵法可以瞒过去,但再往前一步那个杀手就会察觉到它的到来。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楚衡空会拥抱它。而更有可能发生的是暴怒的男人將它斩为碎屑。
它的视线穿透厚重的门扉,望向门后盘膝而坐的男人。他的背上正生长出血色的翅膀。
“你居然都快成功了—”它真诚地鼓掌,“责任感甚至能让你战胜过去。”
感知不到固定存在的弱点,炼血近乎完全成功,门后的男人已成为无法动摇的存在。楚衡空依然放不下过去,然而他那病態的责任感逼著自己飞起来了,就像拽著自己的头髮飞到天上。
以血液绘製的升变阵正向中央收束,它在墙壁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一轮黑色的满月。
“回到童年的迷宫里吧。”王权说。
那轮黑月升腾,扩张,如朦朧的光芒將密室吞没。再也无人能找到杀手,来自忘却摇篮的引力直接抓住了他,令那將要翔的翅膀垂落,將他关入逃不开的过往中。
质点4的升变是跨越第一深渊,然而此刻站在门前的正是深渊的代言人。
王权轻笑著转身,离开那间无法被探知的密室,
“蛇不会来了。”他在频道中开口,“正式开始吧。”
“..公民们,我以我们的城邦而自豪,我为自己身为荆裟的一员而感到骄傲。这份骄傲不仅仅来源於我们的强大与兴旺,更来源於我们肩负的正义,我们肩上的职责。我们因此而脱离野兽的身份,成为正直的公民!”
车仍在前进,人流纷纷避让,像水流没过碍事的礁石。但这一次有些支持者驻足,有些人倾听著克罗兹议员的声音。他是死硬派的议员里唯一有些根基的一位,他向那些人喊道:“只有野兽与小人信奉独善其身,尚若团结不再,盟约不存,我们的荆裟又將依靠什么而存在?莫要背弃了我们的文明!!”
克罗兹讲完了,对著这些还愿意听他说话的人,將心窝子都掏空了。他知道,这些话语无法阻碍大势,但按照老板的计划,他至少能爭取到反击的希望。他问心无愧地站在车上,等候著將要到来的辱骂与嘲笑。
“妖言惑眾的政治家!”“忘记了20年前流过的血吗!”“活在死人们为你爭取来的空间里,
让你感到光荣吗?”“我们不想再为他人做嫁衣了!”
意料之中的骂声涌来,但也有微弱的反驳声。“他说的对!”“你们的廉耻在哪里。”“请尊重为正义发言的人。”居然很多。远比他预想得要多。克罗兹感到了诡异的熟悉感,他好像见过人群中那个为他发声的,大块头的男人。
是在哪里来著。似乎是不久之前的一档节目他持枪劫持了一家餐厅为了克罗兹脸色惨白,他的视线与那个男人相接。恐怖分子希兰德猖狂地笑著,他与同伙们靠近那些准备丟烂果子的公民。他们拔出冰冷的枪枝。
“你们不配身为荆裟的一员!”
以法案反对者的身份,他们向市民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