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旧衣街(2/2)
据说当初下南洋时,连澳大利亚那边都是他们这边人,可以这样说,他们这里每个村都有不少华侨亲戚。
而在国內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里,那些旅外华侨就会给家乡的亲朋好友寄来一些旧衣物或是日常生活用品。
相比起国內“黑白灰”主流色调,这些华侨寄回来的东西虽然不是全新的。
但相比起国內来说,真的已经是非常好了,当年为生活所迫的华侨亲属们,压根就捨不得自己穿。
於是就想办法將这些旧衣服还有日用品拿去卖掉,可没想,这些东西非常受欢迎。
几乎每天都有妇女在那里叫卖这些舶来货,久而久之,大家聚集卖东西的那条街,就被称之为旧衣街。
刚开始那些年,还有管理人员出来阻止,经常上演摊贩跟管理人员躲猫猫的场景,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可自打改开后,大家就不用躲躲藏藏,原本就有基础的“旧衣街”直接就起飞了。
改开那会就已经有三四十个摊位,经过这几年的发展,整条旧衣街已经有数百个摊位。
本地还流传著这样一句话:有街无处不经商,铺天盖地万式装。
在双狮县的旧衣街,可以买到最新最潮的衣服,什么喇叭牛仔裤,还是电视上明星穿的衣服,各种进口的涤纶布料全都有。
像大城市里那些百货商场里,那些动不动就一两百块的高端货,在他们这里就跟地摊货一样。
只要钱到位,不需要券也是可以购买的,主打一个物美价廉。
这几年旧衣街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出去了,全国各地的商人都往旧衣街跑。
刚刚陈海浪就有注意到,有几辆卡车是从北方开过的,
......
既然都在老爷子面前夸海口了,陈海浪打算先去这条街转转,看看有什么商机没有。
而陈海浪刚到街上,就有一位摊主惊讶道:“海浪,你没出事啊。”
陈海浪笑了笑。
“运气好,运气好。”
陈海浪跟旧衣街的一些摊主还是比较熟悉的,主要是这两年,他跟吴东和黑狗他们给那些国际免税专员们当“背包客”赚点辛苦费。
自然也就认识了不少旧衣街的一些摊主。
而这几天,由於打击走私的缘故,旧衣街的气氛有点不对。
一位专门卖牛仔裤的大娘,扯著她的公鸭嗓门喊道:
“要拿货的,赶紧了。”
“苹果牌牛仔裤,一条三张。”
这人陈海浪可熟悉了,按他们本地话来讲,大家都叫她“水鸭母”。
而大娘嘴里的“张”,指的就是大团结。
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旧衣街可以说是最早“施行”市场经济的试验点。
受到这次打击走私的影响,整个旧衣街卖的货物连夜飆升。
陈海浪记得很清楚,原本一条牛仔裤的进货价差不多是两张大团结,一只粗码手錶的进货价则是一张半......
可经过前天打击走私,牛仔裤已经飆升到三张大团结,且还有不断上涨的趋势。
“怎么突然涨这么多。”
不少还在观望的进货商,听到牛仔裤涨价到三张,当场叫骂道:“神经病啊,一下涨这么多,我们怎么赚钱。”
可有个摊主却说道:“渔船都在被抓,要买就抓紧,现在不买的话,晚上可能就要涨到四张,有货就赶紧拿,以后还能不能卖都不一定,现在买到就是赚到。”
自打几年前,电视台播放了《大西洋底来的人》,主人公麦克戴著蛤蟆眼镜,穿著上窄下宽的喇叭牛仔裤。
这部剧不算火,可蛤蟆镜和牛仔裤却火了,成为了时尚青年爭相模仿的对象。
而他们这里的苹果牌牛仔裤,也不是美国那边来的,而是港岛那边生產的“萍果”牌。
可受到这次走私打击的影响,街上的人几乎都在抢货,不管是牛仔裤,还有各种进口衣服和布料,只要有货就有人买,且比平常卖的价格还要高。
可从前世的记忆来看,这次打击国际免税交易的效果是有,但不明显。
马爷爷曾在自己的书中,写过这么一段话:当利润达到100%时,他们就敢於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陈海浪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里每个摊位的摊主,隨便拉出来一个都是万元户。
至於那些最热门的摊位,比如那个“水鸭母”的牛仔裤摊位,她一年赚的钱,估计比別人一整个村子加起来都要多。
......
可惜的是,旧衣街这边的格局,基本已经敲定了,就算他想来这里卖东西,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差不多就在这时,陈海浪见一位散客跟一家专门卖表的摊主吵了起来。
“你这表怎么回事,刚买回去戴两天,就坏掉了,质量怎么这么差,赶紧给我换一个。”
摊主黑著脸道:“肯定是你撞到了,要么就泡水了,要大家都像你,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你不要乱讲,你仔细看清楚了,这表还是全新的,前天才刚在你这买的。”
“赶紧给我换一个。”
“那你去旁边的修表店,找师傅给你修,来我这里闹啥啊。”
“贵的要死,修一次表最少五块,换零件的话十块钱起,都可以买一只新表了。”
陈海浪不禁笑了笑,现在可没有什么三包服务,更多的是一经成交,概不负责。
而眼前这一幕,倒是给陈海浪指了条明路出来,摆摊卖货是不指望了。
出海捕鱼他也不行。
可修表的话,那可是强项。
前世,他还真商场里干过好几年的修表工,只能说一句:干这样的心都黑!
近期暂时不知道干什么的陈海浪,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从修表匠做起。
不过也有个问题,自己是有修表技术,可却没有修表工具,这年头修表的工具,你想买的话,还真买不到。
可巧的是,村里以前还真有一位修表师傅,还是他家亲戚,手里正有套修表工具。
他这位亲戚,前些年从沪城手錶厂退休后,並没有选择留在大城市,而是回到浪浪村养老。
一开始也会帮村里人修手錶,可这两年眼睛已经不行了,根本就没法修。
陈海浪寻思著,怎么才能把工具借过来,只是他这位亲戚脾气非常大。
陈海浪不单跟他吵过几次架,还用鞭炮把他家的水缸给炸了。
这事他出面的话,百分百没戏,看来又只能靠阿爹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