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以身为替,荡涤一清(2/2)
於电光火石之间,他们最终决定將性命託付於陈阳。
而那血色巨掌也於同时落下,直如铺天盖地,將二人前路封死。
此刻再变向也来不及,二人的决绝身影一时倒像是奔往死地。
恰在此刻,两道后发而先至的雷光募然间从二者身边擦过,隱约呈现出长矛之形,於精准击中神魔掌心后轰然爆响,炸出两个恰好可供李猴儿父女穿身而过的孔洞。
二人脚步不停,各自轻盈地自那掌心空洞处钻过,几个起落便翻过了围墙,衝进冰天雪地之中。
血色白骨神魔怒吼一声,转身正欲追赶,后方却有一条巨臂伸展过来,拎住其后脖颈,將其活生生又扯了回去。
六条手臂一齐挣扎,白骨神魔勉强转过身来,只见面前是个高近十丈的巨大身躯,两条雄壮臂膀有青龙白虎盘踞,披头散髮下的面孔模糊不清,唯有一对金色重瞳亮如星辰,耳垂处各有一条赤蛇穿过。
“搬山法相,操蛇之神———”
白骨神魔认出陈阳神通,怒吼一声,正欲六臂齐出將对方扑倒,却被搬山神人反向一把损在身后,隨即大脚狠狠践踏上去,还未说出的后半句话因此而咽在腹中。
法相对法相,神魔对神魔,此刻二者之间並无任何克制关係,唯有最直接的以力相搏,豁出一条命只换来了片刻的白骨神魔,很快便绝望地发现,即便如此也只能稍作抵抗,不要说將对手压倒,便是胜个一招半式也是妄想。
那搬山神人张开右手,从半空中接引一道雷光,於掌中化为一柄长剑,一挑一劈,就將白骨神魔六条手臂齐根斩断。
接著,又从那白骨神魔的口中捅將进去,顺势一拧,便令那一颗坚硬颅骨片片碎裂,徒留一具无头无臂、光禿禿的身躯。
“..能阻我片刻,你倒也確实做到了。”
金色重瞳冷漠无情,搬山神人將剑拔出,以左手指尖在剑身上绘出一道符篆,便要绝灭这白骨神魔最后一点生机,令其再不得诈尸。
查干再做不出任何挣扎,无头身躯里传来最后一句微弱声响:“..至少,大汗已逃出了生天”
话音未落,神剑已毫不留情地落下,在与骨身接触的瞬间,那一道符便顺势转移到了白骨神魔身上,將其內一切变化彻底锁死、镇压,直至於剑尖下粉碎。
稍等了片刻,確认对方再不会有任何诈尸的可能后,陈阳这才散去了法相。
还未喘息片刻,李猴儿父女已从外赶来,手中提看一颗鲜血淋漓、鬚髮皆张的粗獷首级,献宝似地摆在陈阳面前。
“陈掌门,我与爹爹一连追出去近十余里,便发现了他的血跡—这虏贼还想躲在雪地里头,却被我发现,一刀结果了割下首级。”柳三娘兴致勃勃地道:“也算是幸不辱命。”
“辛苦二位。”
陈阳点点头,正欲勉励两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方才查干只是说要掩护“大汗”,可没说一定就是眼前这一个熟识另一个世界歷史的陈阳,忽然如触电般地转过头去,但见地上那“四贝勒”死去的尸身已经不见,原地空留下乾涸血跡。
“原来他说的是黄台吉”
面上本就没有多少的喜色因此消散,眉头皱得更深,陈阳嘆了一声,意兴阑珊道:“.——·可恶,到头来还是被摆了一道。”
李猴儿父女有些摸不著头脑,但见陈阳一副气闷模样,倒也不好说些什么。
他们望著周围的营盘,还有那些被方才斗法嚇软了腿脚的女直人士卒,相互耳语商討了一番后,李猴儿从怀里取出支炮,將引信一拉,衝著天空放响一一这正是约定的信號,特木尔那边一旦见到烟,便知陈阳等人已经得手,大军便会立即赶到,掩杀那些失去头目而陷入混乱的女直人。
零星间,偶尔还有几只肃慎箭射来,却都被李猴儿与柳三娘轻易挡下。
如今女直人的士气已经崩溃,再也组织不起像样围攻,不出所料,片刻之后,察哈尔人的骑兵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他们披星戴月而来,骑著奔腾的骏马就闯入了女直人的简易营寨。
张玉琪这些天训练出来的六甲神兵,此刻已经提前灌下了符水,正奋力衝杀在最前。
有了此法的加持,即便是女直人那號称专射面门的大弓重矢、也难以击破这护体妙术,战场形势於几息间已朝一边倾倒。
不过,饶是如此,也仍有人死於作为流矢的肃慎箭之下,且明明已经拥有了莫大的优势,特木尔手下伤亡最终也达到了两成,才將对手大部格杀,只叫一股近千人的小部队逃了出去;而且,自身伤亡的人里,还有不少是队正、百户类的低层军官。
若没有六甲神兵为先锋,或许这个数字还要大些,倒是也从侧面体现出了女直人战力的强悍,且尤擅临阵击杀对手的基层指挥者。
一夜过去,陈阳静立在雪地里,脸上並无半点得胜的喜悦。
“没意思,真没意思。”张玉琪也从一旁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露出可惜神色,往陈阳身旁一站,“做了这许多准备,结果还是被咬下一口肉来,唉——”
特木尔一身铁甲,在旁小心侍立,面色显得有些尷尬,身上血跡未乾。
“好叫二位知道,这其实已是本部近年少有的大捷—这些女直人確係凶悍无比,骑射本领並不亚於我辈,且极善苦战。”
“当年,金人能够崛起於白山黑水之间,仅仅几年便接连灭亡辽、宋,可见不是没有原因的。”陈阳淡淡地道:“我见过南北两地许多军士,其中有不少精锐,唯有其中最优秀者方能与彼辈相抗。”
“不过,金人虽强,却也没有兴盛多久,便被天骄汗所灭—这些人一旦离了白山黑水,战力很快便与常人无异。”特木尔道:“而其唯一可虑的,就是肃慎重箭——今日我的下属也多是被此杀伤,若没有玉琪真人先前指点的道术,恐怕还要有更多人殞命。”
“-你不是说,先人的陵墓里有对付女直人的办法么?”张玉琪回道:“这次是有我们两个帮忙,下次可就不一定有那么好运了·.也是对方先不守规矩,凭藉法术干涉天象,下了这么一场雪,才给了我们藉口出手。日后若没有这回事,你们更多还是要靠自己。”
“真人说得是。”特木尔连连点头,眼神坚毅道:“俺必不会令先祖蒙羞於地下—
如今女直人已经退走,大雪也停了,等稍稍休整后,我们这就去寻那碧山银槎记录的地方,取出先祖遗藏,尽夺失地,將他们打回白山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