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劳德诺的算计(2/2)
余师弟道:“去,服侍我於师哥去。”
语气很是猥琐。
劳德诺暗自鄙夷起来:“余沧海这不成器的儿子,当真不成样子。”
余人彦,余沧海次子,为其第四房小妾所生。
他仗著母亲宠溺,到处吃喝嫖赌,於练武一项,毫不用心,堪称“侠二代”中的废物。
此番图谋福威鏢局,余沧海知他最是无用,本就没有派他出来。
余人彦听得有这样的好机会,哪肯放过,哀求母亲说要到福州歷练歷练。母亲在余沧海耳边吹了一夜的枕头风,余沧海方才同意,並让於人豪从中约束。
谁知一下青城,余人彦便放浪形骸起来,一路所过都邑,必定赌钱嫖妓,倒是在风月场中歷练成高手。
於人豪那里还能管得了,又担心误事,便命贾人达和他同行,自己和方人智先到福州。
谁知余人彦后脚一到福州,看著环秀阁中的佳丽,仿佛鱼入大海一般逍遥。
他生性顽劣,刚刚跟一个女子好上,不到半日却又厌烦了。
“师弟,师父的大事还没有著落,你怎能如此孟浪?”
余人彦却满不在乎地说:“我爹不就是要辟邪剑谱吗?直接跟林震南那龟儿子开口不就行了,实在不行,就让我爹开口收那林平之为徒,林震南敢不答应?弄到青城山上,还不是由我们揉搓,怕是林震南有十个福威鏢局,也得交给我们青城派。”
劳德诺心中却是震惊不已,这青城派所图,竟然真是辟邪剑谱。他想起岳不群跟自己说起辟邪剑谱的情形,心下已经恍然,恐怕岳不群所图,也是这本剑谱。
又听见於人豪低声斥责道:“师弟,你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余人彦哈哈笑道:“於师兄何必著恼。这福州城中,有谁是我们四人对手?就福威鏢局那帮人?”
他似是將另一位歌姬抱入怀中,肆意轻薄半天,一发狠道:“小美人,你会不会说出老子的秘密呢?”
就听到屋內一声惨叫传出。
惊动一个老鴇子模样的人来到楼下,脸色阴沉却不敢上来,只是悄声骂道:“这四个四川山鸟!当真该死。”
劳德诺知道打探的差不多了。
他思索片刻,便在门外轻轻咳嗽一声。
“什么人?”於人豪最先反应过来,提剑一跃而出,只看到一个黑影飞快穿过楼道,朝著窗外一跃而出。他来不及穿鞋,忙飞身追去。
来到楼外,只见夜色茫茫,其他青城弟子也赶了出来,四人四下一阵搜寻,哪里还能看见踪影。
於人豪想起余沧海愤怒的样子,脸色一片惨白,他恶狠狠看了一眼余人彦,余人彦还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
次日,路平一大早起身,就来找岳灵珊。
昨夜似乎又一次忽悠了岳女侠,不过那属於不可抗力,谁知道自己能够忽然入定到这种地步。
路平捏了下鼻子,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却摆出一幅淡然的样子对岳灵珊说:“岳女侠,就请给令师兄写封信吧。”
岳灵珊依旧横眉冷对,看著路平却又不敢发作。
她想了想,自己確实也需要跟二师兄通个信,好让二师兄知道自己在哪里,想想办法。
她又想起“狗官”的手段,却是一点自信都没有。
二师兄这样的老实人,恐怕很难算计过这“狗官”。
路平拿到信,他也不管岳灵珊在信中说了什么。
……
不去府衙,径直到城南侯官县衙。
田瑞在侯官知县任上已经做了三四年,他入仕较晚,年事已高,只希望在知县任上干满任期,再换个地方做个同知,就可以圆满退休。
谁知道这几天儘是烦心事。
怀安县被撤,县中大多刑名案件转入侯官县,偏偏怀安的胥吏全数裁撤,搞得他现在一个县的胥吏,需要处理两个县的事情。
接著,就发生了命案。
他惊怒交加,一大早就发了牌票,传唤一干人到县衙听审,张贴告示,寻找此案证人,並派遣主簿、司吏、贴书会同件作验尸。
黄帐房是在闽县收帐的,他收帐的对象,自然是最为重要的嫌疑人。
路平来到侯官县衙大堂的时候,田瑞已经將两个欠债的老农传唤到堂,扒光了裤子大杖伺候。
老农则是不断地大声喊冤。
路平急忙喊停。
他其实非常理解。
田瑞的这种情况,几乎是国朝司法官员遇到命案时候的正常反应。
大明的律法实际將杀人分为谋杀、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和意外致人死亡三种情况,而在推断命案原因时,各级司法官员一般会倾向於两点:一则为財產、土地、债务纠纷,二则为男女问题。
同时,儘管有诸多司法官员一直主张在断案的过程中慎刑,大言不惭什么不可刑讯逼供。
实际上由於侦破手段的限制,很难做到不动刑罚而破案。
动用杖刑,其实已经算得上是非常收敛,已经算得上是非常遵守律法。
更加严重的,是上夹棍,原来夹棍只用在锦衣卫,现在各州府普遍使用,在州府一开始还只用来拷讯强贼,后来一般的刑名案件也都普遍採用。
更加可怕的还有脑箍、烙铁、锡龙灌身、竹籤钉指、烧酒浇鼻,在这种刑罚之下,没有不招供的。
实际上非常有意思的是,大明律本身还没有载明这些刑罚,甚至还明確反对司法官员滥用。
却很少能够有人能够迴避得开。
田瑞在推断这一案件的时候,已经自动將它当成了债务纠纷。
这同样是非常合乎常理的,在路平接触的刑名案例中,最为集中的就是財產和债务的纠纷,以及由这些纠纷导致的伤害和人命案。不过,这两年,男女问题导致的风化案件越来越多,正有赶超前者的势头。
……
“云枳可是为此案而来?”
田瑞將路平带进了退思堂,叫人奉了茶水。
“老田,你这里的茶水比起知府衙门的都好。”
“常州一同年好友送来两斤阳羡茶,並非茶房用茶。”
田瑞听见路平这样一说,心中倒是稍稍放鬆了些。
“这个死去的黄帐房,是我现在正在查的怀安田土案的事主。传唤了一次不到,人就死了。”
田瑞吃了一惊,瞳孔骤然一缩。
“云枳是说?”
“我什么也没有说。”路平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老田又一次想歪了,下意识地以为,这是福威鏢局或者林震南背后的人灭口行为。
想想也真是可笑。
就青城派对福威鏢局的那些图谋,什么几十年前比武不胜的报復,什么找一本天下无敌的秘籍,放在官府的案卷中,连写都没法写,写出来提交给按司,再给刑部,他们都不一定相信,还会以为是地方上罗织罪名的冤案。
老田这样的人打破脑瓜都不会想到,福威鏢局面对的江湖恩怨是这个样子的。
“验尸的结果如何?”
田瑞递过两张单子,分別是两次尸检的情况,各自有参与验尸诸人的画押,还附有尸图一幅,结果都是一样的,死者身上没有半点伤痕,两位仵作同时证实,死者也绝无半点溺死的痕跡。
田瑞从未遇见这等奇怪的案子,正是在审理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才孤注一掷,看看能不能在那个老农身上逼出一个结果。
差一点点就是冤案。
“云枳,你怎么看?”
“其实还有一些江湖豪客,伤人內臟,而外表看起来毫无异样,县尊不妨查查。”
田瑞惊到:“有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