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费先生,一曲凉凉送给你(1/2)
第118章 费先生,一曲凉凉送给你
明月如盘,银辉满天。
桃冲北面的一处山坳中,一片静謐,不远处溪水潺潺,偶尔的虫鸣和树叶沙沙的响声,反添了几分幽静之感。
“鲁师兄,果然是你!你如何出来的?”费彬望著一块大石旁的老者道。
他提剑在手,下意识看著周围婆娑的树影。
“莫师兄本就把我关到金盆洗手之后。”鲁连荣冷声道,“我还道费师兄已经启程回嵩山,生怕来不及报信。”
费彬闻言便收回长剑,据他所知,莫大拘禁鲁连荣只是因为他和白板煞星有往来,断然不会猜到鲁连荣和嵩山派之间的关係。
对这两个师弟,莫大先生还是非常宽容的,要是十三太保有人跟刘正风与鲁连荣一样,左师兄岂能容到今天?
“鲁师兄,你说在我嵩山派中出了一个奸细,这可是当真的?”
“费师兄为何不信?”鲁连荣“哼”了一声道,“我亲耳听见莫师兄和路司李密谈所说。这一次,白板煞星师徒、方千驹暴露,全都是此人通风报信。”
“路司李?他究竟什么来头?为何老跟我们嵩山派作对?”费彬一只手摸著一撇鼠须,沉吟起来。
鲁连荣的话,放在十天前他是万万不信的,可现在却不由得不生疑。
他在金盆洗手结束之后,就在琢磨嵩山派衡州之行为何落得这般下场,其中的担忧之一就是奸细问题。
只能嵩山往四岳安排奸细,四岳却不能在嵩山安排奸细。
这等愚蠢的想法,以他费彬的智慧怎么会有。
甚至这个奸细,极大可能就是嵩山的太保之一,白板煞星师徒、方千驹这等机密,只有嵩山高层才知道一二。
山风轻拂,带著深谷的清凉和野的芬芳,偶尔还有一两声野鸟的啼鸣传来“我与那路平也不共戴天!”鲁连荣恨声道。
费彬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心道,你鲁连荣要是有路司李的一半能耐,左盟主想的就不会是如何拉拢你,而是如何清除你了。
他心中对鲁连荣的疑惑又减去一些,便故作轻鬆地问道:“莫大先生没有对鲁师兄起疑?”
“师兄若是真要拔除鲁门,一搜查鲁家,就会查出左盟主给我的书信,自然会起疑。”鲁连荣目中有一瞬无奈,“可他不会这样做的,如今刘门失势,再去一个鲁门,他莫门能够撑得起衡山吗?”
费彬目光闪烁不停。
从他掌握的情况来看,鲁连荣確实和左盟主多次通信,若是这些信不被莫大发现,他顶多也算和嵩山往来密切而已。
听说为了保鲁连荣,莫大连胡琴都抵押在理刑馆,这也说明,鲁连荣並不曾在莫大面前暴露嵩山臥底的身份。
他心中略略有一丝宽慰,想必是那万恶的奸细还没有发现鲁连荣一事,须得回到嵩山,好好调查一番。
“鲁师弟为何不相信丁勉、陆柏两位师兄,单单相信我?”费彬沉默一阵又问出最后一个疑问。
鲁连荣像是对费彬如此多疑有些不满,提高了嗓门,略微大声道:“左盟主在信中,就说费师兄是最可信任的人,我怎么会怀疑费师兄?”
“兹事体大,不容不慎,鲁师兄莫怪。”费彬笑著拱拱手。
鲁连荣冷哼一声:“难怪左盟主说费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太多疑了。”
费彬听罢不禁轻轻一笑,仅有的些许疑虑已经暂时拋开,憋闷了一天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今天从刘正风家中告辞,其余三岳尽被刘正风挽留,独有嵩山派,刘正风不但没挽留,还只让刘门弟子相送,丁师兄当场就要发作,却被他拦住了。
一行人立即去了府衙理刑馆,准备过问那两名嵩山弟子之事。
他和丁勉、陆柏刚入大堂,便见当值的捕快,正將两名嵩山弟子拖翻在地,
两根皮鞭在空中交错落下,划出两道尖锐的弧线,猛地抽打在高山弟子背上。
一声声沉闷的响声,两位嵩山弟子皮肤裂开,鲜血进流,染红了黄色的嵩山制服,好在两人比较爭气,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哀嚎。
每一鞭子,费彬都觉得心仿佛被猛地秋了一下。
他要见路司李,一位书办道,司李不在。
“司李吩咐从轻发落,若按照贼盗律,『执有弓矢军器,白日邀劫道路”,
要是有打劫之情,梟首示眾都算不得什么。
如今只按照仪制律惩戒,以军民人等和官员当街衝突,只判了答五十。已经是网开一面,各位还是好自为之的好。”
这位书办说话的口吻,就如同费彬平日与人说话的口吻,端的是趾高气昂,
旁若无人。
也是理刑馆这些日子在衡州大大威风,十日之內,连破几起大案,每一起大案,放在任何一个刑名官员身上,都是足以夸耀一生的功绩。
不仅仅衡州官场震动,就连衡州市井都快要说这位司李是“包龙图再世”,
连带理刑馆的书办差役,这两日仿佛鸡犬升天一般,走路都带著风声。
费彬气得牙痒痒,不过他知道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见丁勉又要发作,忙一把拦著他。
“司李的深情厚谊,我们记住了。”他丟下这样一句话,让人扶著嵩山弟子,强装扬长而去。
眾人收拾行囊之际,忽然一位僧人捐来一封信函。
本以为衡州之事,一败涂地,却不想消失几天的鲁连荣出现了,想到嵩山还留下一个臥底,费彬心中梢感安慰。
看到內容提及,嵩山內部有一奸细,他却大吃一惊,竟然连丁、陆二人都未敢告知,单独赴约。
心想若是能够出奸细,自己必定可以將功折罪,至少左盟主不会怪到自己头上。
“费师兄和我见面的事情,不曾让他人得知吧?”鲁连荣问道。
费彬回过神来,木然点点头,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心道回山之后,可得赶紧调查,非得將此贼碎尸.—不,念在同门的面子上,一剑刺死足够了。
至於调查的方式也很简单,和左盟主核对一下,那些太保知道白板煞星、方千驹一事却不知道鲁连荣一事,出卖嵩山的人一定就在其中。
鲁连荣鬆了口气,苦笑道:“费师兄回嵩山后,可要儘快查明,否则以后我都不敢跟左盟主联络。”
“你放心。”费彬斜视他一眼,鼠须微微一抖,缓缓说道,“明年开春,你务必找藉口去趟嵩山,左盟主有要事相托。”
“好。”鲁连荣对他这种语气很不喜欢,不过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顿了一下又问道:“费师兄就不能告诉我什么事情吗?”
“去了嵩山你自会得知。”费彬含糊道。
鲁连荣不敢再问。
忽然间,谷中传来几声悠悠的胡琴声,先是断断续续,不成曲调,继而哀怨淒凉,令人柔肠寸断。
费彬心头一震,顿时警觉起来。
这架势,仿佛是瀟湘夜雨莫大先生到了。
他倒是一点也不惊慌。
堂堂大嵩阳手又何惧之有?
就算看见他和鲁连荣在一起又能如何?
那年在嵩山大会上,他讥讽莫大,莫大还不是忍气吞声?
一个猥琐、胆小的掌门人,他正是在嵩山大会上试探出这一点,才建议左盟主先对衡山下手。
鲁连荣却是悚然退后两步。
曲声骤然而停,须臾,泛音轻起,乐声又似带著淡淡的喜悦,仿佛在诉说:
朗月当空,美酒飘香,三五知已,共醉於清辉之下。
一连串的“叮咚叮咚叮咚叮”之后,又似换了一个乐章,听来仿佛閒庭信步,抬眼望月夜浩渺,低眉听夏虫欢叫。
不久曲调渐渐平缓,又若远处的古剎钟声,悠扬响起。
一曲《良宵引》,听者会在脑海中產生一个问题:
现在几更天了?
费彬和鲁连荣都皱起眉头,莫大先生的风格,啥时候变了?
“莫大先生,既然来了,怎地不现身相见?”费彬叫道。
从一块大石后走出一人,两人一见,同时一。
来者竟是一位黄冠道土,月光下,微风起,一缕长须隨风,颇有些仙风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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