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鱼和渔（2/2）

老葛开始频频回头看向门外：“没別的，我可要去把金雕抱走了。“

看他这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卫淮忍不住笑了起来：“急啥呀！”

老葛闻言，微微愣了下：“还有事儿？”

卫淮將靠墙竖著的麻梨疙瘩拐杖递给他，搂著他肩膀走到桌子边，拖了条凳让將他按坐下来：“飞龙肉这么好的东西，大爷你费尽心思做出来，自己就不想尝尝？那金雕拴在外面，又飞不了，你说是不是，就是飞了，我也一定想办法给你再弄一只回来。还有啊·——“

卫淮一瘤一拐地走到柜子旁边，將柜子打开，把里面刚来养马场就带来的几瓶玉泉酒提了出来，当场开了一瓶，摆放好碗筷，满了两碗，將其中一碗小心地送到老葛面前：“就著这美味，咱们不得好好喝上一顿，喝完后，剩下的几瓶酒你带走，这可是我刚来养马场的时候，就准备送给你的，你看看，放到现在，都落灰了。”

刚刚卫淮了眼那砂锅里的东西，只是一眼，他就觉得这锅飞龙做得讲究。

那砂锅里边，除了飞龙肉，他还看到些黄蘑，猪肉，汤汁清亮，仅是散发出的气味，闻著就有一股子松子的清香味，也凑了份量不少的一锅，足够好好吃上一顿了。

看样子，老葛昨天晚上回到屋里，虽然听上去没啥动静，但现在一大早就能將飞龙肉热气腾腾地端出来，再看看他那双熬夜发红的眼睛，就知道他肯定早早就起来折腾了。

到了这山里边，卫淮见过飞龙，也打过飞龙，但却一只都没有吃过，所打到的飞龙，都被孟寿安送去当礼物，跟人换东西去了。

孟寿安曾说过，有机会给他吊一锅飞龙汤，也没能实现，

天上龙肉，这大名鼎鼎的东西，这次终於有机会尝尝了。

听到卫淮要將自己留下来喝酒，一起品尝美味，老葛也是深有感嘆：“你这爷们，能处！”

他心態一正，人也跟著变得爽朗：“这砂锅燉飞龙，昨天晚上我可是忙了半宿。

飞龙皮剥掉不要，內臟也不要，洗乾净剁成块，在沸水里焯一下捞出来，然后將去年留下的黄蘑发活，洗乾净切成块，猪肉也挑了上好的五肉洗乾净切块，今天老早就起来，放了薑片、葱段拢火燉上，烧开后去了浮沫，又转小火闷上，把飞龙肉都闷烂了。

虽然说，飞龙肉以前吃得简单，就是一个鲜和嫩，但这是汉人的做法，味道更好—————-爷们，我知道你是汉人，跟我们鄂伦春人始终不一样，別人看不出来，

但我能。”

这一点，卫淮不得不承认，不是就不是，再怎么藏，骨子里潜藏的东西，都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但他不想在这问题上多说，一旦开了口，只会想更多来，不提过往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所以，他只是笑笑：“大爷真是火眼金晴，但还是別往外说。”

“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我脾气是不好，但绝不是嘴散的人，

你放心！”

老葛点点头：“你这一瘸一拐的，是咋回事啊？”

卫淮简单地说了过程：“还不是因为外边那只金雕，我昨天跟著马群在山里转悠，两只金雕打架，从天上掉了下来，把马群都惊得远远跑开，这可是送到眼前的好东西---我脱了外衣去蒙，把这只蒙到了，另外一只被抓伤的飞了，这玩意儿凶猛，这不，给我腿上来了一爪子，留下四个血洞—

老葛一拍大腿：“你说说，这啥天理，我追寻了那么长时间，始终不成，偏偏有金雕，直接送到面前来，没天理啊·——-伤得严不严重？”

“我早上都还能清马棚，没啥大碍，过上十天半月，肯定能好。”

卫淮衝著老葛端起酒碗：“要是没有这金雕，怕是不容易有咱们现在坐下来喝酒的缘分。”

“唉——好缘分註定跑不了！”

老葛也端起酒碗：“喝！”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

卫淮將在一旁乖乖看著两个大人说话的草儿拉过来跟自己同坐一把条凳，然后用樺皮碗，给她捞了些五肉、飞龙肉、黄蘑，又留了一浅碗的汤。

看著草儿细细地吃著，他柔声问：“好不好吃？”

草儿点点头：“好吃！”

“等叔以后打到飞龙了，再给你做——“

卫淮自己也夹了块飞龙肉吃了起来，入口只觉得肉嫩芳香，又留了些汤汁，

尝了一口，当真是鲜美无比。

难怪这飞龙在清朝的时候，会成为贡品，果然不俗。

接下来一顿饭，就吃得有说有笑，津津有味了。

对面三个知青没少出来张望，又是一脸古怪，透过大门看著三人吃得热闹的样子，也只有流口水的份，曹金奎嘀咕了一句：“这一个瘸左腿，一个瘸右腿，

能凑对也不奇怪。”

卫淮也注意到了三人的小动作，也不以为意。

无论如何，终於跟葛大爷拉近了关係，就是一件好事儿。

至於那只金雕，能卖多少？听葛大爷说，他钱买的那只，前些年了三十块钱而已。

到了现在，估计会涨一些价，但不会涨多少。

用这笔钱，换来学习陷阱、养马、驯鹰等技巧，绝对是件值得的买卖。

鱼与渔的道理，卫淮懂。

至於金雕，以后总还有机会遇到，不在乎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