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违和（2/2）

他没说话，陈叔也不言语，场面顿时陷入到了僵局当中。高架路上一辆辆汽车飞驰而过，声音轰鸣著来来去去，下方一片黑暗里只有手机发出的光晃动著，一片寂静中，王岩的声音传过来，打破了僵局。

“他陈叔，年轻人的事儿，还是让年轻人做决定吧……”

作为真真正正的大了，王岩参与进来，让陈维任的父亲有了反应，他脸上的怒气少少收敛，略带苦涩地说道：“王师傅，主要是你儿子办的这事儿……太离谱，別说我没见过，整个顺城都没几个人见过吧？送神的大日子，弄出这些玩意来，回头我下去见了孩子他妈，到时候怎么交代？”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咱们差著岁数，不理解也算是正常。”

“不是理解不理解的问题，就没这个规矩……不是，王师傅，你什么意思到底？我跟你说……”

“消消气，先消消气。”王岩递过去一支烟，虽然没有点燃，却也稳住了陈叔的火气，“先不聊这个，你跟我来这边，我给你看点东西……”

一边说著，王岩就一边连拖带拽，把陈维任的父亲带到了纸马车后面那堆金银財宝前。人被带走了，王东升纵然有话也没处说，只能自己打开手机手电筒帮忙照明，听著两个人用难以听清的声音慢慢悠悠地说著些什么。

说著说著，陈叔就点燃了那支烟；说著说著，王岩也嘆了口气；又说著说著，陈叔脸上竟带上了一丝丝笑。

半晌，王东升只看见陈叔微微点了点头，菸头一丟，头也不回地转过身走到一旁，就在车前面站著不动了。

父亲挥了挥手示意，王东升心里面的石头顿时落了地，这应该是同意了。

送神仪式终於可以顺利进行了，预想中那些抗拒、爭吵、辱骂、爆粗口乃至於直接动手的情况，哪怕王东升心中早就i想好了说辞並预演过解决方案，却最终都没有发生，五十多岁的陈维任父亲如此快速地就妥协了，在同样五十多岁的父亲劝说了几句之后。

作为儿子，王东升其实並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身上好像有种莫大的魔力，能够轻鬆解决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后来的某一天，当他自己也结婚生子，真真正正地站在了大了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才终於悟到一丝诀窍——或许仅仅是因为，他们都是同龄人，同龄人更懂同龄人，就像是自己能够理解陈维任一样。

点睛、上香、燃火，纸人与成堆的元宝金页很快就燃烧了起来，火光很烈，向著夜空蒸腾而去，迅速超过了一个人的身高，阵阵青烟裊裊升起，似乎是就要趁此机会直直地衝上天空，前往另一个世界。

站在火堆旁呆呆地看著，当看到王岩父子开始用烧火棍规整火苗的时候，陈维任的父亲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没有开封的烟，仔仔细细地撕破包装纸，而后將里面的烟全部散开，一根一根地丟进火光中。

“儿子，你在那边，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给我託梦……”陈维任的父亲手上动作不停，声音有些颤抖，“你走得太快了，爸都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今天给你准备的这些，到底合不合適，你到底喜不喜欢……”

男人刚刚说到这里，尚未来得及老泪纵横，却见火光突兀地猛然腾起，气势汹涌地向著天空窜去，好像是要把这黑到没有边际的夜，一下子捅出来个窟窿一样。

站在一旁的王岩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但却笑著张开了嘴：“你看，你家孩子喜欢著呢。”

“是啊……他喜欢这些呢……”陈维任的父亲呆呆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