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遮羞布(2/2)
如今卫太傅千里迢迢来了东宫,又坐在这儿,却不见那“狼”来见他,便可知晓一二了。
宋稚綰哪里知晓这许多事,只知晓太傅也是心里记掛她的。
她也不骄矜,將右臂在太傅面前轻晃了晃:“太傅今日见了我定然是可以安心了的,这几日养得好,伤已经不疼了,想来是快好了。”
她这几日用了张院判费尽心思调配的药,伤口已然癒合了许多。
昨日夜里也不犯疼了,就是每每换药时瞧见那一条像蜈蚣一般的伤口,总觉得十分碍眼。
如今伤不疼了。
那便是前些日子疼过了。
太傅到底是年纪大了见不得晚辈吃苦受罪。
沧桑的眼眸中泛起点点水光,卫太傅哽著喉头说不出话,过了好半晌才堪堪压下劲儿。
“好……不疼了就好。”
卫太傅点著头,想著把如此沉重的话头转开,便隨口一问:“只有稚綰一人在宫里吗?可会觉得閒来无趣?”
宋稚綰诚实摇头,嫣然一笑:“不是独自一人,太子哥哥现在日日都陪著我,只是他说政务繁忙,不能来见太傅, 我替太子哥哥向太傅赔罪了。”
“原来如此。”卫太傅心头的情绪瞬间消散。
可真是他的好学生。
他自小便教导他,本以为是他教得最好的学生了,没成想他这学生竟是个做了亏心事不敢来见人的豺狼。
好啊好啊。
卫太傅自知身体年迈,他如今来了一趟京,再回去,不知何时能再来,又或者是再也不能来了。
如此一想。
卫太傅索性“倚老卖老”,耍了回师威:“稚綰啊,为师千里迢迢来一趟不容易,不如你去替为师请一请太子殿下这位贵人。”
卫太傅从前便觉得宋稚綰乖巧听话。
如今更是。
这不,宋稚綰一听见他这般说,转头便吩咐紫云去求闕堂將人请来。
……
求闕堂中幽香阵阵。
桌案前的男子捧著手中的奏摺,静静听著紫云传来的话。
卫太傅求见,今今的贴身侍女亲自来请,两道令下来,竟都像是不容他违抗一般。
手中的摺子认命般扔到桌上。
萧琰起身, 理了理衣袍,抬脚往正殿走去,走近殿门,便听见殿中其乐融融的说笑声。
可当他脚步踏入殿中,说笑声明显小了许多。
萧琰抬眸与卫太傅视线对上,隨即微微低头:“太傅远道而来,孤却忙於政务招待不周,还请太傅见谅。”
卫太傅呵呵一笑:“不敢不敢,殿下若脱不开身,也不必非要来见老朽。”
师生俩再次对上目光。
少年心气不肯低头,为尊师长也不肯落了下风。
萧琰:“太傅既託了今今去请孤,孤自然是要来的。”
卫太傅:“殿下和郡主之间的兄妹情意自然深……哦不对,老朽糊涂了,如今是夫妻情深。”
萧琰方才不想来。
就是知晓卫太傅要说这些话。
旁人如何说便罢了,可卫太傅不一样。
卫太傅教他礼义廉耻,授他帝王权衡,见过他最“道貌岸然”的模样,也见过他为了“避嫌”、为了掩饰心中齷齪所求他教授宋稚綰的模样。
除了他自己。
也就是卫太傅最清楚这些事了。
萧琰身为储君尊贵了这些年,还是头一回有遮羞布被人扯开的感受。
不好受。
可他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