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老友相会与再次惨败的左良玉(1/2)
第394章 ,老友相会与再次惨败的左良玉
大同十二年(1636年)四月二十日,夜,黄河新堤畔。
震天的欢呼渐渐平息,但沸腾的热血与成功的喜悦却化作更浓烈的烟火气,弥漫在黄河新堤附近的旷野上。
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烧,噼啪作响,映红了无数张疲惫却写满自豪与兴奋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果酒的醇厚以及汗水和泥土混合的气息,一场属于建设者的庆功盛宴开始了。
大同社调集了附近农场大量的物资:整只的烤羊、炖得酥烂的大块猪肉、成桶的鱼汤、堆积如山的馒头,没有精致的杯盘,没有繁复的礼仪,农户们搬来自家的桌椅板凳,围坐在一起,用粗瓷碗盛酒,用手撕肉,大声谈笑,划拳行令,享受着这片刻的快乐。
夏允彝、徐孚远、彭宾在一个围着篝火、正和几个同样肤色黝黑的汉子大声说笑的背影前,停住了脚步,夏允彝带着难以置信的迟疑唤道:“卧…卧子?”
那身影闻声回头,还真是陈子龙,只是他们更加认不得了,但眼前这人,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刻满风霜痕迹的脸庞,额头和眼角是深刻的皱纹,嘴唇有些干裂,唯有一双眼睛,在火光映照下依旧明亮有神。
若非那依稀可辨的轮廓和熟悉的眼神,夏允彝几乎不敢相认——眼前这个形同老农的汉子,竟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诗酒唱和的江南才子陈子龙。
陈子龙仔细辨认来人。片刻,巨大的惊喜瞬间点亮了他的脸庞:“仲彝?”
他猛地站起身,几步跨过来,张开沾着泥灰的双臂,狠狠给了夏允彝一个结实的拥抱!力道之大,让夏允彝都晃了一下。
“哈哈哈!真是你们!老天开眼,让你们赶上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日子!”陈子龙松开夏允彝,又用力拍了拍徐孚远和彭宾的肩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和喜悦。
“快!快坐下!正好,这里还有几位老朋友!”他拉着三人挤到篝火旁,对着那几人介绍道:“来来来,仲彝他们来中原了。”
那几人抬起头,煤气灯的映照下,夏允彝他们也认了出来——竟是黄宗羲和任大任。
“太冲兄!肩吾兄!”夏允彝三人更是惊讶。几年前黄宗羲和任大任说要来江北,很快就失去了消息,没想到却在中原见到了他们。
“仲彝兄!久违了!”黄宗羲和任大任也起身,热情地招呼,几年未见,在这黄河改道的庆功宴上重逢,众人皆是感慨万千。
陈子龙倒满几碗果酒道:“别愣着!赶上了就是有口福!今儿这庆功宴,酒肉管够。”
众人围坐篝火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周围是农户们豪迈的划拳声、粗犷的歌声和开怀的大笑,气氛热烈而粗犷,这种氛围,与江南士林的文雅宴饮截然不同,确实让人心情舒畅。
酒过三巡,夏允彝放下酒碗,看着眼前几位老友,陈子龙询问道:“仲彝你怎么来中原了?”
夏允彝则将自己这半年来的遭遇——福建清田的雄心、士绅的阴狠反扑、蒋老夫人的自尽、官场的妥协、自己被罢官的结局娓娓道来。他的语气平静,没有太多的愤懑,反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清醒与释然。
“一路行来,见火车飞驰,田野丰饶,百姓虽劳作辛苦,却神色安泰,眼中多有希望。及至今日,目睹这黄河改道,人定胜天之壮举。”夏允彝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奔腾北去的黄河新流,又看向陈子龙、黄宗羲、任大任他们,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洒脱的笑容:
“某算是想通了。与大同社这改天换地、泽被苍生之功相比,朝廷百官无能,士绅贪婪,上下离心,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徒耗民脂民膏罢了。与其让他们继续祸害天下,鱼肉百姓,不如由大同社拯救这天下苍生!”
他语气带着后怕与庆幸道:“某甚至不敢想,若没有大同社这十年励精图治,北方连年大旱蝗灾之下,那亿万百姓,该是何等凄惨的境地!”
“仲彝兄此言,深得我心!”任大任用力点头道:“若说这天下,真当有德者居之,那么最有德者,必是元首无疑!肩吾有幸随侍左右,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元首待人,无论贵贱,皆以诚相待,毫无架子,论公,夙夜匪懈,呕心沥血,只为民生社稷,论私,更是克己奉公,俭朴自守。其胸襟气度,实乃肩吾生平仅见!与南明朝廷那些尸位素餐、争权夺利之辈相比,直如云泥之别!”
黄宗羲也接口道道:“不错。在水利三司这一年多,接触各地数据,统筹工程物料,方知大同社治理之精密高效,远非旧制可比。其以工代赈,兴修水利,推广良种新法,处处以民为本,以实绩为先。我等昔日纸上谈兵,坐而论道,如今亲历实务,才知治国平天下,非空谈道德文章可成,需脚踏实地,需真金白银,需组织调度,更需真正心系万民!唯有大同社,能聚此民心,成此伟业!”
陈子龙举起酒碗,目光灼灼地看着夏允彝:“仲彝!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他指向远处被驯服北去的黄河道:“看看这黄河!某虽辛苦,一身泥水,但亲眼看着荒漠变良田,草原起新城,更亲手参与这移山倒海、驯服黄河的千古伟业!让这奔流万年的母亲河,按照我们的意志,去滋养北方的千万亩干渴土地!
此等人生,方不负我辈读过的圣贤书,方不负这一腔热血!留在这里,一起做点真正利国利民的事业吧!”
夏允彝想了想道:“我还是先见见徐师再做打算。”
他经过金圣叹和高登的开解之后,已经明白。他们几社依靠自身的力量结社,虽然想要振兴朝廷,但只要损害的是士绅的利益,国策就推行不下去,这是他们的根基决定的。所以他也不需要找徐晨去开解了。
但他还是很难接受自己一下子就投靠大同社的行为,所以打算去京城见见自己恩师徐光启。
陈子龙豪爽地一拍他肩膀:“也好!徐师在京中主持墨子院,我也有好几年未曾拜见了!待此间事了,我们一同进京!”
他举起酒碗,“来!为这黄河改道工程成功,干了这碗酒!”
“干!”几只粗瓷碗重重碰在一起,酒液四溅。
大同十二年(1636年)四月下旬。
北方在庆祝黄河改造工程完工之时,南方的湖广却处于一场大战当中。
大同社在长江一线增兵之后,不但侯恂惶恐,大肆扩军自保。湖广的左良玉也是惶恐无比,甚至他比侯恂更加慌张,侯恂好歹还有一条长江防线可以作为屏障,他只有汉水做屏障不说。
湖广内部还有大同军虎视眈眈,但他这些年想尽办法都没有剿灭大巴山的大同军,反而让他们越发壮大,势力都快扩张到谷城。
面对自己被大同军内外夹击的囧境,他决定放手一搏先消灭大巴山的独立师,解决内忧再与大同军一战。
左良玉一方面联合四川总兵侯国柱,另外一方面与湖广士绅的乡勇结盟,集结了5万大军,兵分四路,气势汹汹杀向大别山根据地,想要一举剿灭大同军独立师。
湖广,大巴山深处,独立师指挥部。
地图铺在简陋的木桌上,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映照着师长李国栋紧锁的眉头。
地图上,代表敌军的红色箭头如同毒蛇般从四个方向深深插入代表根据地的区域。
“左良玉本部主力两万,由其马进忠、金声恒各领上万精锐,已逼近方家堰。”
“四川总兵侯国柱,率一万‘白杆兵’,号称山地战无敌,正从西面巫山方向压来!”
“湖广士绅拼凑的乡勇团练两万,由几个大族头领指挥,从东南方向的金厢坪、一带包抄!”参谋长刘云眉头紧皱道。
左良玉虽然号称有10万大军,但真正能打仗的不足5万人,精锐只有不足万人,更关键的是左良玉的主力要守着汉水一线,这也是他屡屡围剿独立师,但却无功而返的原因,因为他拿不出太多的军事力量。
但这次左良玉豁出去了,拿出的最大赌注把自己的精锐交给了马进忠和金声恒不说,还联合了四川的侯国柱,和地方士绅的乡勇,意图将扎根大巴山数年、已成心腹大患的大同军独立师彻底碾碎。
李国栋笑道:“又是分兵合击这一套,而且这一次还是三股势力联合,出卖队友可是明朝军队的习惯,敌人看似人多势众,实则各怀鬼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