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洱海的温暖分镜稿(2/2)
他僵坐著不敢动弹,任由她的髮丝蹭过自己的手腕。
陈默突然指著车窗外大喊:“看!ufo!”趁寧言转头时,偷偷把刘艺菲的手往他手里塞。
快门按下的瞬间,陈默突然把脸挤到镜头前,舌头吐出半截,在照片上留下个模糊的白影。
刘艺菲笑得前仰后合,布料上的船锚图案跟著颤动,靛蓝染料的清香混著洱海的风,仿佛要把这个瞬间染进时光里。
七月的大理,暮色像杯打翻的梅子酒,將洱海染成半透明的琥珀色。
刘艺菲抱著刚洗好的扎染布料穿过大厅,目光看见寧言独自坐在亭子下,海鸥胶片机搁在膝头,分镜稿在晚风中轻轻翻动。
“你在看什么?”她凑近,发现纸上画著今早她在喜洲古镇綑扎布料的侧影,袖口还沾著靛蓝染料。
他甚至画出了她咬嘴唇的小动作,旁边標註:“右下睫毛比左上长0.5毫米,需用45度侧光突出。”
寧言慌忙合上本子,脸色在暮色中泛起薄红:“没什么,隨便画著玩。”
他的帆布包敞著口,露出半截胶片盒,標籤上写著“2003.7.05艺菲笑场x3”,那是今天在扎染工坊拍的素材,她被阿婆的玩笑逗得直不起腰,胶片里定格著她眼角的泪光。
晚风送来远处白族民居的炊烟,混合著破酥粑粑的麦香。
刘艺菲从帆布包掏出块用报纸包著的点心:“给,刚出炉的玫瑰粑粑,陈默骑车去喜洲买的,说要『犒劳大导演』。”
报纸边角印著2002年世界盃的旧闻,寧言接过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和去年在江汉码头,她递来的那杯薑茶一样暖。
他忽然想起,那时她未满15岁,在《麦浪》剧组第一次吊威亚,下来后却笑著说:“寧导,飞起来的时候,能看见你分镜稿里的江豚。”
“陈默呢?”寧言咬了口粑粑,玫瑰在舌尖化开,甜得有些心慌。
“被我支去买胶捲了。”刘艺菲坐在他身边,扎染裙摆铺在沙地上,像朵盛开的蓝莲,“他说要拍『导演与女主角的秘密茶话会』,我让他先学会给海鸥机上胶捲再说。”
亭子帽檐的影子在沙地上拉长,像艘停泊的船。
寧言望著她发间的木雕蝴蝶,想起今早看见她在窗户外晾晒手帕,靛蓝色的“风雪月”纹在阳光下格外清亮。
“寧言,”刘艺菲忽然指著洱海,水面倒映著漫天星子,“你说,星星落在洱海里,会不会变成船工的渔火?”
他顺著她的手指望去,却看见她腕间的木雕小象在星光下投出小小的影子。
2003年的夏天,胶片机的快门声总在她说话时卡顿。
就像此刻,他多想按下快门,却怕打破这静謐的时光。
“会的,”他轻声说,“就像你在片场的笑,会变成胶片里的光。”
远处传来陈默的自行车铃声,破风而来时还伴著跑调的白族民歌。
刘艺菲突然凑近,从他衬衫领口摘下片缅桂:“昨天杀青宴別上去的,都蔫了。”
她的呼吸拂过他锁骨,带著薄荷的清香,让他想起今早看见她在房车窗台种薄荷,泥土沾在指尖,却说:“这样寧言来的时候,屋里会有夏天的味道。”
自行车在沙地上剎出痕跡,陈默举著塑胶袋大喊:“喜洲粑粑买一送一!”
却在看见两人坐在一起时,突然转身:“咳,我什么都没看见!导演组的机密会议,小的告退!”
刘艺菲笑著扔出个鹅卵石,却不小心打中寧言的胶片机包。
他打开包检查时,发现里面多了个纸折的小船,船帆上画著个戴蝴蝶髮饰的小人,船尾写著“言”。
这是她的字跡,和前两月在坎城海滩画在他掌心的“言”字一模一样,被海浪衝散前,他曾偷偷临摹过三十七次。
夜色渐深,路边的路灯次第亮起,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寧言收拾分镜稿时,一张泛黄的纸页飘落,是去年的《麦浪》试镜记录,上面贴著她14岁的照片,旁边写著:“眼睛像江汉的水,能倒映整个剧组的光。”
刘艺菲捡起纸页,指尖划过他当年的批註:“原来那时你就注意到了。”
她抬头,发现他正望著自己,目光比任何胶片都更温热。
2003年的影视圈还没有“双向”这个词,但她知道,当他在分镜稿里画满她的剪影,当他在暗房为她的镜头多调三次色,当他在威亚事故中用身体护住她时,有些东西早已在苍山洱海间悄悄发芽。
陈默的dv机突然从拐角探出,传来憋笑的声音:“两位老师继续聊,我拍的素材保证不卖给狗仔!”
刘艺菲追著他跑远,裙摆的流苏在沙地上画出蜿蜒的线。
寧言摸著纸折的小船,想起白族阿婆的话:“喜欢一个人,要像洱海的水,慢慢流,慢慢等。”
他望向远处,她正举著粑粑追打陈默,发间的蝴蝶髮饰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极了他胶片里最美的那个镜头。
回到酒店,寧言在分镜稿最新一页画下:暮色中的洱海,扎染裙摆的女孩,和一个攥著纸船的男人。
右下角写著:“2003年7月5日,大理晴,有些光,不用胶片机也能记住。”
窗外,刘艺菲站在车子旁,她正对著车窗玻璃的反光別上他送的木雕蝴蝶。
东西是今天下午她在古镇小摊看见的,他藉口买胶捲,却悄悄绕到她身后买下。
2003年的夏天,没有社交媒体的官宣,没有盛大的庆功宴,只有胶片机的咔嗒声,和洱海畔未说出口的心意,像薄荷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