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飘零半生,未逢明主,今公若不弃……(1/2)
“回来了?”
“回来了。”安奕与张光义齐声答道。
“事情办妥了?案卷没出什么么蛾子吧。”
刘山贵老爷子將两人迎进屋內。
两张小木凳已是备好,火塘上架著约莫双手大小的茶锅,生薑与茶叶伴隨著由小变大的气泡上浮不断滚动,一旁还放著些饼板栗。
简直是完美的岭南特色茶话会,就等著八卦消息来作为主要填充了。
“嗯……从结果上来看,应该算是没出么蛾子。”张光义认真想了下,严谨答道。
“那就是过程有事了?哎呀,不听你说了,没劲。小奕你来。”
刘山贵从盐罐里抓了些盐放入茶锅,又用茶剁子(一种侧面看去是个7的木锤,用来將生薑茶叶锤烂出味)搅拌均匀,沾些茶水点在大拇指甲盖上,尝尝。
满意点头后,他这才將木柄插入茶锅那埠处,將其端起,以茶剁子压住锅口,使茶水与生薑、茶叶分离,流入早已摆好的甌子里。
“自己端。”
这是林桂县这片地区的薑茶做法,简单方便,在这一年四季都湿度爆表的地域,属於驱湿御寒的上好佳选。
也是閒来无聊,围坐於火塘边上聊天时最好的辅料。
“阿公,我们见到了妖怪咧。”
安奕捧起小碗似的甌子,吸溜一口,感受著辛辣咸味与茶香混合在热气中进入口腔,不由得舒缓了口气,只觉这一整天的奔波都舒缓了不少。
【练筋】只是增强了安奕的爆发力、稳定性、准確性以及抗击打能力,但在体力、耐力方面,至少目前而言,安奕的词条还无法给到他什么帮助。
唯一能起到作用的【生生不息】,那是最后的底牌,不可能用在单纯的恢復体力上。
所以,在这梅雨时节,行走泥泞道路上跋涉山路,还是很累的。
“妖怪,什么妖怪?”刘山贵顿时来了兴趣。
“曾叔公,你怎么就信了?”张光义有些纳闷。
对张光义而言,曾叔公刘山贵是一个和蔼、善解人意,又慷慨大方,还曾帮助过自己的老祖宗。至於其他方面,他了解得还没安奕多。
安奕其实也没直接了解多少。
但,光是那得知他决定之后,刘山贵果断的决策、熟练又无遗漏的准备措施,外加听他杀了十几人之后的淡然和早已安排好的善后措施……
这就不可能是个普通人嘛!
仔细想想也是,能在这种年代走南闯北一辈子还好好活到老的,本就不可能是善茬。
“你阿公当年我走南闯北,又不是没见过妖怪,只不过都无妨大碍,所以没和你们说过而已。”刘山贵摆摆手,示意安奕接著说。
“话说我们到那旧山神庙,准备验明最后两个匪徒身份以填完案卷……”安奕將整件事娓娓道来。
“嘿,那道士倒是有点意思,性子很直率,阿公我喜欢!”
刘山贵听完后,笑眯眯道,“油茶子,哈哈哈,哎,这么一说,倒是很久没喝油茶了,你们想不想喝?”
安奕与张光义果断答应下来。
刘山贵老爷子的手艺,按照其“走南闯北”的说法,可是经歷了时间与地域磨链的,真正意义上的“集百家之长”。
只要能吃到,不论吃什么,自然都是可以的。
“那要赶紧准备,好久没打油茶了,我想想要什么东西先。”
刘山贵老爷子拍拍脑袋。
“炒米、茶叶、玉米、生薑、蒜头、猪肉、生、葱、酸辣椒、绿豆、米粉……”
……
“来,一杯苦,二杯夹,三杯四杯好油茶,这第三杯开始,只会越来越好,大家慢慢喝啊!”
已是入夜,细雨纷纷,雾水縈绕,经久不散。
屋內,胡汉山招呼著手下,將茶锅中打好的油茶倒入他们一个个的甌子里。
茶叶中最开始的涩已完全褪去,绿豆经几轮熬煮后香味也终於激发出来,浓稠茶汤混著肉香被倒入,炒米噼里啪啦起来,油香裹著米粉被送入口中。
手下几人不由得讚嘆享受起来。屋內原本的悽惨沉默氛围也隨之渐渐散去。
“好喝吧?”胡汉山问。
“好喝!”手下齐齐答道。
“对嘍,咱们以后的日子啊,就像是这油茶,只会越来越好的!”胡汉山点头,將心中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扔出。
胡汉山也是没办法,再不想些奇招,他手底下军心就要彻底散掉了——
挖坟盗墓不仅折了个弟兄不说,灵机一动想要带著弟兄去医馆讹人,也未能成功,还反倒全都被打了一顿,甚至是被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拿著竹竿打的!
虽然对方最后亮身份是捕快吧,但被人一打多轻鬆完虐,对本就低迷的士气打击实在是太大。
要是再不挽救,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届时他这些弟兄要是改换门路,去往其他香主门下……那他自己一个光杆司令,自然也是再做不得香主的。
胡汉山一通“心灵鸡汤”与现实油茶双管齐下,效果相当显著。虽然手下仍不说话,但互相对视一番,也是齐齐点头,气氛鬆缓不少。
“呼……那个,老六,你去再检查下院子里的防守,全部检查一遍,要细致。听说咱们桂河会上源村那边的分舵昨晚被人灭了,死得那叫一个悽惨……
咱们虽然不惹事,但也得先学会怕事。把防守做足了,可不能被人找上门来还没准备。”
胡汉山观察一番,不动声色地下达命令,先將仍然有些唉声嘆气,也是他所知平日最悲观,最容易影响士气的老六打发出去。
待到老六出门后,他这才又开口,“都支棱起来!你们不信我的话?”
“信……”手下们的回应中带著明显的犹豫。
“嗨,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我们被一个人拿著竹竿子打了吗?不就是在那些人面前丟了脸吗?”
胡汉山摇摇头,面带微笑,“我问你们,我们是桂河会,什么堂的人?”
“玄武堂。”手下开始怀疑老大的脑子是不是被打得出了些问题。
“那就对了!”
胡汉山一拍手,將手下们嚇了一跳,“玄武玄武,玄武是什么?乌龟王八啊!要是不能忍,还叫什么玄武?
难道,只是这点小小的挫折,你们就经受不了了?不是我说,要是那样,趁早离开,这混帮派啊,不適合你们!
趁早离开,去当个普通百姓,做点本分生意,然后再遇上混帮派的,时不时上来收你保护费,要你的租子,再被吐两泡口水……我问问你们,像这样吗?”
“不想!”
甩锅、激將,后反向幻想利诱,胡汉山又是一通连招下来,手下们终於恢復了大部分神气,说话的声音都有力了。
“那就对了!只要不想被欺负,只要还想混帮派,咱们就得正视这件事。谁没个惹不起的人?那咱们帮派的帮主都还怕这县令呢!”
胡汉山的声音也大起来。
“都给我记住,要是有谁拿这件事说事,你们就说,让他们有本事就去找那个捕快,有本事打过那个捕快的,才有资格嘲笑咱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手下齐声道。
“嗯,很好,很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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