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狗眼看人低（1/2）

陈天站在莞浦银行信贷部会客室里，白衬衫后背渗出深色汗渍。

“王经理，这是刚和纺织厂签的五年租赁合同。”陈天双手递上文件，指节因用力发白，手背青筋凸起。

王兵没接合同，反而將转椅向后一仰，椅背上的鱷鱼皮压纹发出细微呻吟。

他斜睨著这个操著北方口音的年轻人。

发黄的帆布鞋尖沾著水泥渣，洗得发硬的牛仔裤膝盖处磨出毛边，像极了儿子房里贴著的古惑仔海报里那些街边混混。

红塔山菸灰簌簌落在真皮沙发扶手上：“陈先生，你的贷款申请表我看了。”

他弹了弹菸灰，露出腕间劳力士的绿幽灵錶盘：“经过內部研究不符合条件，不予放款。”

看著王兵这副模样，陈天紧了紧手中的申请表，他语速极快，像是要把每个字都钉进对方耳朵：

“五万不行的话，只要两万就能把电脑配齐，现在网吧越来越火爆，最多半年连本带利...”

“网吧？”王兵突然嗤笑出声，金牙在烟雾中一闪。

“上个月有个开游戏厅的，贷五万说进什么'拳皇97'机台，”他抓起合同隨手一拋，纸张撞上墙角的青瓷痰盂。

“现在人在看守所蹲著。”

陈天盯著地上散落的合同，纸张里还夹著纺织厂收据存根。

他深吸一口气，从裤兜掏出一盒万宝路递过去：“王经理，我们网吧是正规生意，营业执照正在办理...”

他还想再爭取一下。

陈天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马杰和自己的积蓄已经光。

现在时间紧迫，厂房已经打扫乾净，要进行装修和置办电脑桌椅。

电脑配件也还差一些没有购齐。

陈天还记得三天前暴雨夜，供应商老廖叼著牙籤冷笑：“小陈老板，江湖规矩，钱到发货。”

不锈钢捲帘门映著两张发青的年轻面孔。

陈天只好尝试到银行贷款，哪怕王兵態度不好，但毕竟有钱才是大爷，为了贷款顺利，也只得小心的伺候著。

王兵眉头微皱，没有接递过来的香菸，不耐烦的打断陈天：“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王兵故意用钢笔尖戳著申请表上的空白储蓄记录，墨水在“初中文化”栏晕开黑斑。

门外突然传来高跟鞋叩击水磨石地面的声响，玻璃门外闪过一抹银灰色短裙下裹著黑丝的长腿。

“还想贷两万？”王兵瞥见新来的实习生小林抱著文件经过，喉结动了动。

突然烦躁地扯松领带，露出领口蹭到的玫红色唇印：“你还的起吗？实在缺钱送你两块钱车费，回家找你妈要...”

说罢弹了弹身上的菸灰，看了眼腕间金色手錶，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王兵对自己的嘲讽和赶苍蝇似的动作，有求於人，陈天也只能忍著，上一世比这更难听的也经歷过。

直到听到王兵调侃自己死去的母亲，陈天太阳穴突突直跳，腾地起身，眼睛通红的看向王兵一字一句的挤出：

“姓王的，你他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