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妖道跟脚(4.9k)(2/2)
道童又道:“偏门?那便是旁门了?”
三人微微頜首。
道童闻言大喜,弓身恭请三人入內,隨口道:“旁门有甚不好?师父常言:旁门修的才是顺其自然、隨心所欲,那正道儘是些口是心非、道貌岸然之辈!旁门好得很哩。”
清风、明月闻言心中恼火,暗道:“一派胡言!今日倒要看看这孽畜有何手段,敢如此毁吾玄门正道。”
三人入观,见二门上一对春联:“持身正大,任尔烧香无点益;存心邪僻,见吾不拜有何妨。”显是毁正道狂妄之语。
清风、明月见了面色阴沉。李修安虽心中不快,却不形於色。
跨过二门,入得正殿。道童请三人落座,奉上茶来。三人自然不会动口。
须臾,一道士风火般抢入殿中,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眉头微皱,却径直走到李修安身边。
李修安起身,亦打量道土,但见他:戴一顶红艷艷战金冠;穿一领黑淄淄乌皂服;踏一双绿阵阵云头履;系一条黄拂拂吕公絛。面如瓜铁,目若朗星。准头高大似回回,唇口翻张如达达,
他虽一副道人打扮,身上浊气却极重,另有一股难言异味被浓烈檀香遮掩。
妖道看了眼他三人,对於他三人的身份却是將信將疑。
他盯著李修安,不冷不淡道:“你说你亦是道人?听徒弟说尔等来自万里之遥的南瞻部洲?不知具体修的又是甚道?”
李修安道:“惭愧,吾走的是旁门,修的是术字门道,会些占卜问道、趋吉避凶之术。正所谓:元吉、贞凶,悔亡、无咎。元亨利贞。贞凶,终不可长也。悔亡,震用伐鬼方。君子终日乾乾,无咎.....:”此非李修安胡,在洛阳时確与老道学过此术,只是久未习练。
妖道见李修安说得有板有眼,煞有其事,疑心顿消,眉开眼笑,稽首行礼,请李修安上座,又唤童儿:“重换好茶来!”此番奉上的乃是观中上品好茶。
端的是前倔后恭,热情备至。
清风、明月见了暗自摇头。清风忍不住嘀咕:“不愧是走偏门邪道的,连看人都是偏的。”
明月低声应和:“正是,正是。”
妖道听得他二人嘀咕,又看一眼,问李修安:“这两位莫不是令郎?既如此,尊嫂又在何处?”
此言一出,清风、明月心头火起,
李修安亦摇头,正待解释,清风、明月已忍不住厉声高叫:“我把你这有眼无珠的孽障!吾二人皆是他师兄,你忒不会看人,白生一双招子!”
李修安亦点头道:“吾三人同在一处修行,他二人確是吾师兄也。”
妖道闻此窘迫,歉道:“原来是道兄的师兄,是吾眼拙认错,还望恕罪!”
清风、明月冷哼一声。妖道又打量二人,问道:“既是令师兄,不知他二人修的又是甚道?”
李修安道:“自然亦是旁门。一位师兄修静字门道,一位修流字门道。”
妖道闻言大喜,对三人各行一礼,欣然道:“原来三位与吾是同道中人!既如此,大家便是兄弟也!吾乃安身道人,还不知三位兄弟如何称呼?”
言罢,又唤徒弟速备酒菜,欲与三人赔礼道歉。此情此景,果如山神所言。
清风、明月却不回话,只是暗中唾弃:“谁与你同道!也配称我道门中人?”
李修安轻咳一声道:“吾二位师兄,道號风灵、月隱;至於贫道...道號九戒也。”
妖道闻此,礼道:“原来他们两位是风兄、月兄,果真道號响亮,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至於九戒兄,额...道號亦很特別,三位暂无棲身之处,若不嫌弃,可暂且住在兄弟这里。”
李修安復轻咳一声:“那就多谢了。然贫道確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解惑?”趁著妖道放下戒心,李修安欲问出他来歷跟脚,以及痛恨玄门正道的缘故。
妖怪道:“九戒兄但问无妨。”
李修安问道:“吾等来歷,尔已知。不知尔又是何来歷?天下修道之人,多推崇玄门正道、金丹大道,尔却为何这般痛恨?想必其中必有缘故。”
听此,清风、明月亦好奇望来。
妖道未有生疑,果將根底及缘由道出:“九戒兄此言差矣!从古至今,要吾说,佛门最为虚偽,玄门正教最是不公!此二者多是偽善之辈,尤以玄门正教为甚,最是令人作呕不齿!”
言及此,妖怪尤为愤然:不瞒三位兄弟,吾与吾一位师弟皆来自终南山。那山灵气浓郁,天真地秀,確是个修行福地。吾与师弟便是在那修成人身。而那终南山有一太乙玄门,玄门中有一位太乙仙人。吾与师弟常听他讲道,亦学了些本事。”
听此,清风忍不住道:“如此岂非善缘?又为何这般仇视玄门正教?”
妖道摇头:“你且听吾讲完。除吾与师弟,那太乙仙人还另收了三个修成人形的妖怪,乃是虎鹿羊三怪。他三人入门晚於吾等,皆为外门弟子。然师父偏宠他三人!按理吾与师弟是师兄,他仁当敬重才是。岂料他仁非但不敬,反仗宠欺人,常將吾二人当作下人使唤,打杂跑腿。吾与师弟自然不肯,屡起爭执。师父看似公允,实则偏颇,不问缘由,各打五十大板,两头皆罚。吾与师弟心中好不委屈!”
“若只如此便也罢了。然一日,师父竟將那玄门顶级道术五雷法传与他三人!吾与师弟入门更早,师父却言吾二人不够资格修习!这分明是偏祖,忒不公平!”
“他仁习得五雷法,愈发目中无人。一日又寻畔滋事,令吾等端茶递水,言语极尽嘲讽。吾二人岂肯受此窝囊气?当下拔剑与他仁斗了起来。打斗间不慎损毁殿外柱子,惊动师父与其他师兄。
师父大怒,將吾、师弟並他仁统统逐出终南山,令吾等终身不得再入!出师门后,他仁往东而去,
吾与师弟向西。后来师弟去了东土,自上次为吾祝寿后,便香无音讯矣。”
“是以吾才说这玄门正教最是不公!那正道金丹全是狗屁!”说到此,妖道恨意绵绵,
李修安闻之恍然。其口中虎鹿羊,料想便是车迟国那三位国师。其师弟,莫非正是黑鸦道人?
然其所言未必尽实,必夹带私愤,犹如此前西海龙宫之事,纵有真言亦未必就是全部真相。
清风、明月直摇头,亦不认可他这番言语,他二人曾听师父讲过,这五雷法確是看人,最基本的一条便是:道心需无比坚定,对道门无上忠诚,有一颗十分敬畏天地的心。
確实並不是所有人皆有资格修炼。
退万步而言,即便他所言是真,又岂能以偏概全,这般极端?
妖道正切齿痛恨,忽一群道童端盘入殿,於三人面前摆下各色菜餚並酒水。
妖道暂收恨意,道:“三位远道而来,吾权且为尔等接风洗尘,亦为方才之事赔礼也。”
三人看那桌上菜餚,竟全无素斋,儘是荤腥。尤其中间一精美瓷盘內,赫然盛著四颗柿子状之物。
李修安见了眉头紧锁。清风、明月不识此物,指著问道:“此乃何物?”
妖道笑道:“此乃好东西耶!乃是四颗心肝,皆取自那所谓玄门正道之土,被吾活生生出!
他们的心肝可比別个美味得多,三位不妨尝尝!”
闻听此言,李修安面色陡沉。清风、明月二人更是暴跳如雷,一把掀翻桌案,厉声高叫:“我把你这泼妖怪!孽障安敢如此!看打!速速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