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1/2)
第1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某医院妇產科。
儘管口罩遮住了男医生大半部分的脸,但从镜片后瞪大的瞳目以及皱起的眉头来看,口罩下的脸现在一定是一副严肃又极不赞同的表情。这让梁乐笑不禁想起了学生时代,老师因她与同桌关係过於亲密把家里老梁叫来时,老梁那副要打断她的腿的样子。
“梁乐笑?”
“有!”她立刻抬头挺胸认真起来。
“你怀孕了?”语气中竟带著鲜见的震惊和震怒。
虽然才三周,小腹平坦身体轻盈,但她此刻的確是掛了特需门诊,坐在妇產科的诊室內。
这医生到底想干吗?不就怀孕么,怎么搞得像是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
男医生低头翻著她的病例,金边眼镜冰冷的反光遮住了眼中的怒气,但仍让梁乐笑担心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怕他突然给自己一拳。
“主任,报告放这儿了。”妇產科的坐班孙医生终於从一大堆病例中回来,恭敬地把某孕妇的大卡材料交到他手中。
病例里的这名胆囊炎孕妇非常幸运,虽然不是微创,但能由外科主任医师亲自动刀,哪怕是打开腹腔都不怕伤及胎儿。可无论怎么看,连医生现在的表情都不像是很乐意。本来就是一严肃的人,脸一板更是生人勿近。怪不得那些小医生割个阑尾,只要有他在场都会手抖。
这时,孙医生才发现梁乐笑浑身紧绷地坐在那儿。
“没叫你怎么就进来了?小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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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才是妇產科医生!胖胖的中年妇女才有安全感嘛。那位,拜託没事別到妇產科串门,会嚇到宝宝的!
梁乐笑赶紧抽回被男医生压在手下的病例,抽了几下才抽动,抬头时还见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孙医生顺口问道:“梁小姐,父亲的血型验过了么?”
“父亲?”她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想了想,“我爸是b型血。”
“不,我说的是孩子的爸爸。不清楚就叫他现在过来验血。”
看到梁乐笑露出为难的神色,孙医生试探著问道,“你先生,没陪你来?”
孕妇们建小卡后第一次全面產检,通常都是婆婆妈妈老公老爸挤一屋子,把准妈妈像国宝那样供奉著。哪见过这种一个人来还穿著高跟鞋,手里拿著文档隨时要去银行办事。
“你们既然要宝宝,那就应该认真应对,又不是养条猫养条狗。”孙医生埋怨几句开了些化验项目,“你先去把这些做了吧,结果出来后再拿来给我看。”
等梁乐笑道了谢出门,孙医生询问依然坐在桌边若有所思的连辰:“连主任,您还在这里,是还需要什么材料吗?”
“刚才那个梁乐笑的病例也拿给我看。”
既然连主任都那么说了,孙医生也从善如流。当她正准备把梁乐笑的病例合起,看到家庭情况那一栏时,突然一拍脑袋。
“哦哟,我真糊涂。”
梁乐笑是以跑银行为由从办公室抽身出来產检的,担心回去晚了会被人发现,她一路小跑去產科b超室。天不遂人愿,远远地就看到队伍排得就像她昨天去买网红肉鬆小贝时一般,转了好几个弯弯。
今年是生育高峰,专科医院爆棚,综合医院的產科也都挤满了孕妇和后援团,吵吵嚷嚷,把肃静的医院走廊变成了菜市场。
她正考虑著要不要索性向公司请个病假,就听到有人叫她。
“daisy!”
梁乐笑浑身一僵,会那么理直气壮叫她“雏菊”的人,只有公司同事。果然,办公室前辈lisa正朝她挥手。
梁乐笑才进公司不足两周,得到现在的这份总经理助理的工作实属不易。跨国贸易公司,薪酬高,福利好,配停车位,老外总经理长期在海外根本不需要她助理。简直是传说中的事少钱多离家近的美差。
当初她在网上投简歷的时候,发现竟然有二十人要参加面试。
不晓得是她积累的人品爆发,还是最近处在上升星座,竟狗屎运地一路过关斩將。最后只剩下她和另外四人参加“终面”。
最终面试的前一天,梁乐笑的闺蜜小艾与劈腿渣男彻底分手,寻死觅活了半天。梁乐笑站在天台上愣是给灌了一通宵的心灵鸡汤,才把小艾劝回人生正途。
结果第二天面试时,虽然通过化妆盖住了吹了一夜冷风的肿眼皮,但梁乐笑仍是一副“寧愿相信世界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嘴”的灭绝师太样。再看她的四个对手,每个人身上都散发著“精英怪”的气焰,她坐老远就觉得浑身被她们的斗志灼伤得不轻。
万万没想到,梁乐笑最后屏雀中选拿到offer。
不久前,前辈lisa才和她说了原委。去年有个大学应届生入职半年就怀孕,病假產假哺乳假连休一年,还没来上班又怀上二胎继续休。公司人事部老总被激怒了,之后女职员的招聘除了个人资质,还多了个人婚恋生育状况这一条。
就在梁乐笑以“刚刚失恋感觉再也不会爱了”的优秀表现,从备胎中脱颖而出的短短两周后,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三周半。为了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她至少得熬过前三个月试用期才行。
“lisa,好巧。”梁乐笑深吸一口气,展开笑容正面迎上。
lisa瞧了眼逶迤蛇形的b超队伍,不由感嘆:“最近好多人怀孕。”
“最近好多人感冒……没想到感冒也要做b超。”梁乐笑咳嗽了几声,“lisa,你怎么也来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约了牙医。”
梁乐笑和lisa閒聊几句之后,確定她並未起疑,偷偷鬆了口气。可当梁乐笑看到b超室叫號系统上闪烁的led显示屏时,又浑身紧绷起来。
跑马灯红字显示:梁乐笑请到妇產科三號b超室。
她跳起来,立刻拉著lisa远离大屏幕。
“干吗?你不排队了么。”lisa背对著屏幕,完全没有注意到令梁乐笑冷汗都要冒出来的那行字。
以为这样就安全的梁乐笑,很快就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深深恶意。
因为迟迟不去报到,梁乐笑的大名再次出现在led屏上,外加人工合成语音无情且嘹亮地播报:“梁乐笑、梁乐笑,请速到妇產科三號b超室。”
这一记魔音穿耳,打了梁乐笑一个耳光,相信无论lisa站得多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lisa甩开了梁乐笑拉住她袖子的手臂,一副恍然大悟又震惊不已的表情。
“怪不得你这么紧张,原来daisy你……”
梁乐笑毛都竖起来了:“lisa姐啊,你听我说……”
“原来你,原来你也是翘班来看病的,別紧张,虽然我们是外企,实习期上班去看个病什么的倒完全没有问题。”lisa从梁乐笑有些僵硬地臂弯里挣脱出来,“哎,都叫你不要紧张了,这没什么,先走了哦,记得要互相保密哟。”
托外资公司的福,托英文名字的福,原来lisa根本不知道梁乐笑的中文名。梁乐笑仔细想了下,发现自己除了知道lisa姓张,全名也完全不知道。这是多可贵的同事情谊啊!
待梁乐笑从b超室出来,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青梅竹马十几年交情的好兄弟连诀。这几年他因为私事在国外的时间比国內长,梁乐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笑笑,我哥说你怀孕了,他要打断我的腿!”
梁乐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我怀孕和你有关吗?”
“当然没有。但是我怎么解释大哥都不听。你知道我哥,严肃起来超恐怖!”
梁乐笑当然知道连大哥严肃起来有多恐怖。每每不小心回想起学生时代那次丟人的家长见面,就忍不住生出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当时,她和连诀因为关係过於密切被老师叫来双方家长面谈。她家老梁那张脸別提有多难看了,但一看连诀那边的家长,梁乐笑立刻感受到父亲慈爱的光芒。
连诀的父母在国外,来的是比连诀年长六岁的连辰。二十岁出头的连辰当时还是医学院的学生,架著一副黑框眼镜,有著和年纪不相符的沉稳,整个人都冷冷的,却有一种让人不敢轻视的气场。就连从师范刚毕业的老师见到他,都不禁收起了训人的气焰,变得好说话起来。
不知为何,那时梁乐笑总觉得,这人是在反光的镜片后严厉地瞪著自己。可当老师提出两人各停校一周的处分时,连辰又抢在老梁发言之前主动承认是自己管教无方,全部问题都出在连诀身上,应该加重处罚连诀,而不关梁乐笑的事。
在他专业坑弟数十年的说辞下,梁乐笑当场免去停校处分。但她忘不了走出相谈室时,连辰投向她的那一抹凉凉的目光,似乎是在嘲笑又带著些责备。
“喂喂,笑笑,你还在吗?我刚下飞机,特地回来看你了,晚上一起吃饭啊。”电话那头连诀的声音唤回了梁乐笑的神智,“笑笑,说真的,其实你有什么需要帮助,我都隨叫隨到,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再说下去,这没头脑的傢伙就要义无反顾地喜当爹了,梁乐笑赶紧以信號不好为由掛了电话。
当初梁乐笑的確是被连诀的皮相骗倒。学生时代谁不喜欢和白净高挑、笑起来像少女漫画男主角的美少年交朋友,熟悉之后才发现连诀这孩子不但有少女漫画的外表,还有少女漫画的智商。
梁乐笑走进电梯,一抬头,发现里面有一人正定定地看著她。他又高又挺拔,白大褂里搭著的浅蓝色羊毛衫,衬衫领口微敞,衬著他稜角分明的俊顏,金边眼镜下深褐色的眼睛,像是夜晚没有月光的深海。
这人吧,主要看气质,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普通又单调的医生制服在他身上都像是阿玛尼新款风衣。当年连诀能把土肥圆的企鹅装校服穿得与眾不同,俊美不凡,他大哥自然也是医生队伍中的顶级男模。
这次连辰没有戴口罩,因此梁乐笑能从他紧抿的双唇和紧绷的下巴判定,他真的对她相当不满。
梁乐笑眨了眨眼,憋出一句话。
“和连诀没关係,大哥,你放心。”
那人没有预想中的鬆了口气,依旧是皱著眉看她。时光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家长相谈室,他总是拿不解又严肃的眼神看她,让她自觉辜负了什么。
“我回去上班了,连大哥再见。”
她低下头,企图从尚未关闭的电梯门里挤出去。可手肘突然被人拽住,整个人被往里一带,贴到了冰冷的电梯上。咚的一下,连辰单手撑在电梯墙上,断绝了梁乐笑的退路。
这可是偶像剧里经常出现的壁咚啊,可惜梁乐笑从来不喜欢这种风雪月嘰嘰哇哇的片子,连带自己没什么恋爱经歷。因此,她此刻只是觉得自己被人高马大的连医生困住了。
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梁乐笑,你在搞什么鬼?”
都说壁咚看顏值,目前这位把她逼到墙角“深情”俯视她的男人,不仅顏值很高,怒值也爆表。
“连大哥,你误会了,和连诀没有关係。几百年前我和连诀在您殷切指导下分手后,一直就是普通朋友,真的!”她故意把“分手”两字咬得很重,其实他们根本没牵过手。
“和他的確没有关係,但和我有关係。”说著,连辰慢慢从医师袍的內口袋中拿出一纸文书在她面前摊开,“梁乐笑,你是有多荒唐?”
外科医生特有的苍白手指捏著一份用英文书写的文书,签署时间是一个月前,有梁乐笑和连辰的中文签名。除了年少时代被老师逼著写的悔改书外,这两个看上去没什么关係的人的名字,从未並列出现在一张纸上。
而且这是一张结婚证书。
梁乐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变了脸色。
“连大哥一个月前也去过拉斯维加斯?”她颤抖地问。
“医院会议。”
拉斯维加斯哪有可能开什么医学会议,那里除了纸醉金迷就是纵情声色。梁乐笑当然不敢这么说,只能硬著头皮继续试探。
“连大哥当时也喝醉了?”
连辰只是一脸严肃地看著她,看到她心里发毛。
“连大哥,你有没有看过《宿醉》这个片子,北美票房冠军,现在出到第三集了。第一集讲的是一群好兄弟去拉斯维加斯,为就要结婚的哥们儿过最后的单身派对,他们都喝高了,结果发生了很多离奇的事。”
梁乐笑一边说,一边瞟著眼前这张薄薄的婚书,终於找到机会趁连辰不备,一把夺过迅速揉成球一口塞进嘴里。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像是经常练过。
连辰定定地瞅著她,瞅到梁乐笑竖起了全身的汗毛,连辰却又像是习惯了她时不时短路的荒唐举动,轻笑出声。
“正本已拿去公证处公证,这是副本,消毒过的。”他顿了顿,“家里还有很多。”
一个月前,美国拉斯维加斯。
像是月球表面般暗淡粗糙的荒凉之境中,有一颗璀璨明珠般的不夜之城,叫人趋之若鶩。这里没有日落只有狂欢,这里没有戒律只有放纵,即便没能在赌场一显身手,也有看不完的巨星秀场和逛不完的免税商店,或者隨时来个艷遇。
只要愿意钱,你就是拉斯维加斯的主宰。
梁乐笑了钱,却什么都没有享受到。
“笑笑啊,阿光的电话总有打不通,但是他几分钟前还发了朋友圈。”小艾满面愁容,忧心忡忡地瞧著她,“你说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想想好的方面啊,说不定他只是发生车祸了。”梁乐笑安慰道。
小艾的男友失踪,说好只是几天的商务出境,到了美国就全无消息,最后一次定位显示在拉斯维加斯。小艾生怕亲亲男友遭遇不测,千里寻来。刚好在东海岸自由行的梁乐笑不得不仗义相助。
结果,还不如遭遇不测呢。
两人在米高梅酒店的套房,找到了那个一丝不掛、正在做“运动”的烂人。什么商务出境,分明是来“度蜜月”的。
小艾受不了这种打击,要不是梁乐笑將她拖到楼下酒吧,她可能当场就昏倒了。
tabu酒吧里,小艾给自己倒满酒,一杯接著一杯,企图借酒消愁。
“笑笑,为什么我喜欢的每一任,都会被我捉姦在床。”
说来奇怪,资质平平的小艾同学自从情竇初开,遇到过不少自认为的真爱,但最终都以男方劈腿收场。令人不由感嘆,她是有多天赋异稟,才能笼罩如此强烈的光环,吸引那么多渣男前赴后继。
作为闺蜜和狗头军师的梁乐笑,没少吐槽她看人的眼光,有贴为证。
“早就和你说过了,这个人不靠谱。你还刪我的微博留言!”
在小艾晒甜蜜的微博下方,梁乐笑所有中肯的提醒,都被认为是单身狗的羡慕嫉妒,小艾为了不让亲亲男友看到,刪得一乾二净。
梁乐笑忽觉手上黑啤的口味还不错,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上传微博。她有隨手拍好东西的习惯,所有好吃好玩好看的都晒在微博上。
见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友人竟然开始玩手机,小艾哭得更大声。
“你这个没心没肺没谈过恋爱的,怎么能理解我一次又一次受伤的心。”
说得好像有多值得骄傲,梁乐笑不屑地哼了一声。
除了学生时代与连诀传过緋闻,梁乐笑的確没怎么谈过恋爱。她充沛的精力全都用在吃喝玩乐上,微博上最忧伤的一篇大概就是“海鲜吃多了发皮疹好痛苦”的程度。
“好啦,下次再努力好了,反正你很有经验。”梁乐笑咧嘴一笑,拍了拍小艾的背,“喝酒!”
酒吧嘈杂的音乐里掩盖了小艾的碎碎念,五顏六色的灯光穿梭在亚非欧各色脸庞的男女身上,点燃著一支支驱魔乱舞的焰火。因为眼中有泪,小艾看到的是一个由温暖色彩构建起的朦朧世界。那天她们到底喝多少,梁乐笑完全没有印象。最后的记忆是两人加入狂欢的人群又跳又闹。
翌日,梁乐笑从腰酸背痛中醒来,蕾丝像是荆棘那般,刺得她浑身不舒服。
蕾丝?
一个鲤鱼打挺,梁乐笑从柔软的床上坐起,低头发现自己昨晚的牛仔裤短t,竟变成了一袭缀满水钻蓬鬆而洁白的纱裙。此刻这脱了一半的蕾丝裙,已被她混乱的睡姿拱成了一个刺毛球。
梁乐笑赶紧拉好后面的拉链,將裙摆扯到膝盖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她断片了。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一概没有印象,但从混乱的床铺以及酒店套房奢华的红玫瑰布置来看,一定发生了大事。
双脚一落地,眼前一片矇矓,什么鬼东西挡住了她的视线,梁乐笑隨手一扯,竟然是头纱。她这才发现,不但周围瀰漫著过浓的香水味,足以俯瞰整个拉斯维加斯的47层的窗玻璃上还被涂上了happy wedding的字样。
梁乐笑不由抽一口冷气,退了两步,一脚踩在自己白孔雀般的裙摆上,终於明白过来——原来她穿的不是件普通的白纱裙,而是一件新娘的婚纱!
拉斯维加斯不仅以各种娱乐產业闻名世界,也是闪婚圣地。市政府结婚登记处和教堂24小时终年无休,平均每天举办300场婚礼,每年有12万对新人在这里结婚。发达的结婚產业將流程简化到只需男女双方说“i do”就能在不查背景、无须户口本的情况下神速结为美国认证的合法夫妻。
都说喝酒误事,看来这次她误的还是“婚事”。
那么,新郎是谁?
“surprise!”正对大床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金髮碧眼的老外手持香檳,跳了进来。
要放在其他时候,梁乐笑说不定还会细细打量他白西装倒三角的身板,以及匹敌欧美电影明星的俊脸,可现在突如其来的“惊喜”,只会让受惊过度梁乐笑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老外也是一愣,似乎是想要伸手安慰她,可说时迟那时快,梁乐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提起裙摆狠狠將人踹到门框上。男人后脑勺发出“嘭”的一声,沿著墙壁缓缓下滑,最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糟糕,出脚太重了!
无论是谋杀亲夫还是残害国际友人的罪名,都够她受的。梁乐笑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弯腰去探人鼻息。
谁知那人突然睁开了蓝眼睛,梁乐笑再次被他嚇一大跳。
“我很抱歉,我会负责的!让我准备一下……別来找我,也別……別报警。”她惊慌失措地边说边退,直到门口,一转身逃也似的疯跑起来。
清晨7点拉斯维加斯大街只有阳光和晨风,狂欢的荒漠绿洲还在沉睡。可这份寧静很快被一个提著婚纱赤脚奔跑的新娘打破。
她抱著云朵一样的婚纱裙摆,跑得飞快。散开的秀髮舞动在细碎的朝霞中,乌黑里透出点点耀光,像是有精灵环绕周身。面纱被吹落,露出一张娇好的东方美女的脸,她来不及回头拾取,像是到了点必须回家的灰姑娘。
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追赶,新娘以矫健的身姿超越了晨跑者、单车健身者以及巡逻警车。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有马拉松城市赛道选手路过时夹道欢迎的即视感。梁乐笑又羞又窘,恨不得用纱裙把自己的头包起来。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一定要幸福啊!祝福你!”
来自神秘东方的落跑新娘,在这些不明真相的西方浪漫主义者眼中,儼然是朝著真爱飞奔而去。梁乐笑所到之处,各国语言的祝福此起彼伏,不断有人为她加油鼓劲。中途有来蜜月旅行的情侣衝出来要与她合影握手,还有一对白髮斑斑的老人甚至热泪盈眶地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赶著回酒店拿护照跑路的梁乐笑心想:这都什么破事?!
当时,她不知道,自己已身体力行为拉斯维加斯的真爱传奇,又添砖加瓦了。
她也不知道,之前被她无辜踹倒的美国人,只不过是贵宾套房的管家,而她那句语法不对、表意不清的英语將会由这个倒霉的傢伙传递给她真正的新郎。
就是眼前这位了!
叮!一楼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
原本拥挤在门口爭先恐后上电梯的病患,在见到里面两人之时,不约而同地让出了一条道。
梁乐笑塞满碎纸的o型嘴,张得老大,满是不相信命运如此待我的眼睛瞪得更大。身边的戴著金边眼镜的医生此刻深皱著眉,一脸的肃穆像是雕像。
连医生率先迈步,梁乐笑立刻跟上。
“连大哥,连医生,连先生,等一下我啊,公证是什么意思?喂!等一下!”
连辰黑著脸拐进一处角落,倏地停下,梁乐笑差点撞上他的背。
“等一下,连大哥,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连辰淡淡的视线最终从梁乐笑滑稽的表情上移开,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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