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寒鼎炼药现因果 鹤唳赤磷解恩怨(2/2)
“热毒已解。”李道转身,目光如电,落在平风遥身上,“风遥,此次多亏了你。”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复杂,缓缓道:“当年,我练摄魂月影,欲借飞刀突破瓶颈,阴寒入体,险些走火入魔。得赤磷散驱寒救命,却埋下热毒种子。这些年,热毒愈发频繁,若非你这寒髓冰心散,我怕是撑不过今年。”
平风遥心潮翻涌,赤磷散,寒髓冰心散,药与毒,救人与杀人,总在一线之间。他想起唐统临死前的眼神,那藏著秘密的双眸,如今无人能解。李园园走上前,泪光闪烁,声音倔强:“爹,你没事了就好。”
莫离扯住平风遥衣袖,低声道:“这药,还有吗?芙蓉门少门主,你別忘了。”
平风遥点头:“我再炼一份,送去芙蓉门。”
莫离皱眉:“炼药不易,你那鼎、盏、炭,皆非凡物,用多了,怕有后患。”
平风遥想起百晓生的警告,青虺泣血鼎的蛊毒,寒月碎影杯的寒毒,雷殞地火炭的煞气,每件皆藏因果。他低声道:“救人要紧。”
李道拍他肩膀,沉声道:“好。我陪你走一趟芙蓉门。”
夜风吹过,寒光堂灯火摇曳,似未尽的恩怨,在暗处低语。
寒光堂后院,夜风如刀,割过青瓦,带起低啸。炉火炙烤,青虺泣血鼎在雷殞地火炭上嘶鸣,火舌如毒虺,舔舐鼎身,发出刺耳低响。寒月碎影杯置於鼎侧,冷泉水泛幽光,寒气逼人,与药气交织,白雾瀰漫,呛得人喉头生痛。
平风遥盘膝而坐,白髮沾霜,额上汗珠在火光下如玉。他依《丹鼎录》炼药,冰心石碎片、赤磷煅骨灰、寒玉髓一一入鼎,药气翻腾,苦涩中夹杂铁锈味,刺鼻如剑门关的记忆。他全神贯注,控制火候,一丝不敢错漏,目光沉静,似在与鼎中因果对峙。
莫离守旁,刀柄轻敲地面,皱眉道:“这药气,比上次还烈。你没事吧?”
平风遥摇头,声音低沉:“药成要紧。”他低头,鼎中火光映出他瞳孔,深如寒潭。
李道立於院中,飞刀在指间旋转,刀光如月,映著他沉稳的面容。他低声道:“风遥,谨慎些。鼎与杯,皆非善物。”
子时將至,药液渐成,寒月碎影杯泛起幽蓝光芒,宛如星辰坠地。平风遥俯身,以竹籤挑出一滴药液,滴入杯中。突然,一股寒意从杯中涌出,刺入指尖,直窜心肺。他手一颤,险些摔杯,胸口一阵刺痛,似无数细针乱窜,寒气如刀,割得他气息不稳。
“风遥!”莫离大步上前,扶住他。
平风遥摆手,强忍痛楚,低声道:“无妨……好冷。”他深吸一气,將药液装入玉瓶,寒意却在体內蔓延,手指冻紫,血脉几欲凝滯。他咬牙站稳,额上冷汗如雨,目光却依旧坚定。
李道皱眉,走近道:“这鼎和杯,果然有古怪。你再炼下去,怕要出事。”
平风遥咬牙:“药已成,先送芙蓉门。少门主的毒,不能拖。”他將玉瓶递给李道,胸口寒意更甚,似有冰针刺心。
莫离沉声道:“你这寒毒,需儘快化解。”
平风遥摇头,目光落在玉瓶上:“少门主中的是鹤唳赤磷散,与总鏢头的热毒不同,药效未必全解。我得在场,临机应变。”
李道点头,不再劝,沉声道:“好,莫离陪你去。我与园园隨后。”
平风遥靠在墙角,闭眼,脑海浮现唐统的叮嘱:“药即是毒,毒即是药。炼药如炼心,切莫贪功。”他苦笑,心道:老头,你教我的,怕还不够。
夜色如墨,成都街道寂静,只有犬吠划破夜空。平风遥紧握玉瓶,寒意从掌心渗入心肺,白髮在风中轻扬,似霜雪未融。
芙蓉门前,一池芙蓉在月下摇曳,影婆娑,似诉江湖恩怨。门板沾满猪油荤腥,散发淡淡腥气,月光洒下,映得门楣上的匾额泛著冷光。平风遥、莫离立於门前,玉瓶在怀中冰冷刺骨,寒意渗入手心,胸口的刺痛仍未消退。
莫离皱眉,嘀咕道:“这门,怎像刚杀过猪?”他不嫌腥气,抬手敲门,掌力沉稳,门板震得吱呀作响。
门开,一颗大脑袋探出,月光映出熟悉的面容——岳停云!
平风遥腰身微挺,拱手道:“二当家,久违了。”
莫离侧身插言,声音低沉如松涛:“二当家,此行是为少门主送药。风遥从那蜀山炼成寒髓冰心散,只盼解鹤唳赤磷散之毒。”
岳停云目光似有疑虑,道:“寒髓冰心散?这不是那鹤鸣山庄欲制之药么?”
平风遥亦淡淡道:“正是,此药,亦可解赤磷散之毒。”
岳停云眉头微皱,目光在平风遥身上停留,似在掂量这话轻重。半晌,他又淡淡道:“平兄弟有心了,请进。”语气冷淡如霜,掩不住一丝犹豫,步伐轻灵,隱隱带著北斗璇璣步的韵味。
眾人隨岳停云踏入芙蓉门,门內松油火把熊熊燃烧,光影投於墙上,似鬼魅起舞,肃杀之气扑面而来。长廊幽深,墙角堆著屠刀与兽骨,腥气混杂松脂,呛鼻而沉重。
正堂之內,一年迈屠夫端坐主位,身形魁伟如山,鬚髮斑白,气势如铁铸,双目如刀锋,锋芒毕露。他身旁,少门主秦朗斜倚木椅,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若丝,毒入骨髓,生机將尽。堂內屠夫弟子环立,皆手握短刀,目光如狼,戒备森严。
岳停云步入堂前,对主位之人拱手,声如寒铁:“堂主,此二位乃浣鏢局兄弟,言有药可解少门主之毒。”他转首,低声对莫离与平风遥道:“此乃芙蓉门主,大当家,江湖人称秦三刀。”言罢退至一旁,目光深沉,似藏未尽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