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难道你想【6K】(1/2)
第89章 难道你想【6k】
陈光蕊听到路人口中念叨的“袁大师”,心中一动。
顺着人流涌动的方向走去,果然在一处气派的卦摊前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的额,袁大师。
眼前的袁守诚与当初在西市口躲着人算命时的穷酸模样判若两人。
只见他坐在一张崭新的紫檀木案后,身穿一袭剪裁合体的锦缎道袍,其上绣着暗色的云纹,阳光下隐隐流光。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插着一根墨玉簪子,脸上虽然还是那副风霜刻画的轮廓,却透着红润的光泽。
他原来的那个破摊子早就不见了,就看到一杆崭新的青布幌子,上面那个硕大的“卜”字都是用金线绣成的。案上不再是破竹筒,而是摆放着一个金漆的签筒,嗯,一尊小巧玲珑的金蟾吐宝香炉,袅袅青烟升起,那叫一个讲究!
围观的人群拥挤着,争先恐后,眼神里满是热切,纷纷喊着“袁大师”、“活神仙”之类的称呼。
“十贯一卦!只算十卦!先付卦金后起课!”
哦,这袁大师身边还有个小童,此时正是这个孩子在高声吆喝着,声音洪亮。十贯一卦,这价钱比长安时翻了百倍还不止。
陈光蕊算是长见识了,没想到出了长安,还是袁守诚混的最好啊,卦金都敢翻这么多了?
可即便如此,求卦的人依旧络绎不绝,铜钱在案角堆了一小堆。袁守诚则半眯着眼睛,捋着梳理得油光水滑的胡须,拿腔拿调地为排在最前面的一个富商批命:
“贵人此去东南有财,然驿马星动,需谨慎车船……”
说完了话,还滋溜溜喝了一口上好的茶水。
还是那一套,神棍味十足。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问道,
“袁大师!您神通广大,能不能帮我算算,咱这片儿,哪条河、哪个深潭里容易打到金色的鲤鱼?俺们家有头老牛,就想吃这一口鲜的。”
此时,正志得意满的袁守诚听到“金色的鲤鱼”这几个字,仿佛被蝎子蛰了一下,猛地睁开眼,捋胡须的手顿住了。他那的眼睛立刻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紧接着,他的目光越过了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穿着朴素、却站得笔挺的人影。
刹那间,袁守诚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原本那副气定神闲的神仙架子瞬间垮了一半。显然,他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点遇见陈光蕊,而且对方看上去还活得好好的。
他娘的,你不是应该死了吗?
袁守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露出太多破绽。
他立刻清了清嗓子,脸上瞬间又堆砌起那种职业的笑容,对着挤在前面的香客拱手,
“诸位,诸位!实在抱歉,我老婆在家生孩子呢,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说完,竟不由分说,也不顾众人的错愕和抱怨,急急忙忙起身,连案角的铜钱都顾不得细数,冲开人群,一把拉住陈光蕊的胳膊就往僻静的巷子里拖。
只留下了刚刚的那个小童子还在人群中凌乱。
一直拐进一条无人的深巷,确定四下无人,袁守诚才猛地松开手,转过身,一双小眼睛里满是审视,压低声音,语气又快又急地质问,
“你……你到底是谁?他不是死了么?你冒充他的目的是什么?是谁派你来的!”
陈光蕊看着袁守诚紧张又的样子,反而笑了笑,语气轻松地反问,
“你不是会算吗?袁大师,你算一算啊?”
袁守诚被这态度噎了一下,他那谨慎最终被强烈的好奇所压倒。
他盯着陈光蕊,飞快地从袖中掏出几枚油亮的铜钱,口中念念有词,手指飞快地掐算起来。
几枚铜钱落地,弹跳几下,排出一个诡异的卦象。
袁守诚看着地上的铜钱,又猛地抬头看向陈光蕊那张平静的脸,脸上的表情从狐疑变成了惊骇,像是见了鬼一样,
“你……你没死?非但没死,你还一步登天了,你身上这气息……这不可能,你怎么、怎么攀上了三十三重天那位了?”
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显然推算的结果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陈光蕊耸耸肩,还是那句话,“你不是会算吗?自己看呗?”
袁守诚被堵得翻了白眼,没好气地摆摆手,
“得!别逗我了!三十三重天那位谁敢轻易算?他老人家一个念头下界都抖三抖,万一被他老人家察觉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后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那不是嫌命长嘛!”
他话锋一转,又仔仔细细上下打量陈光蕊,搓了搓手,“嘿嘿……状元公……不,该叫陈道友了?你现在可真是发达了!一步登天呐!”
陈光蕊则摆了摆手,“只是一个烧火的。”
“那也是在三十三重天上烧火的,那也不是凡间烧灶能比的。多少人八辈子修不来的天大机缘,多少神仙想贴过去都找不到门路呢,你可千万别不知足喽!”
陈光蕊只是淡淡应了句,“机缘而已。”
他不想在烧火道人这个身份上多谈,转而问道,
“倒是你,袁道长,你不是费尽心思、拼了命也要去寻找那西海龙王三太子的转世吗?现在怎么放弃了寻人,又跑到这地方摆起摊来了,排场还不小,比那泾河老龙王排场都大。”
一提到“西海龙王三太子”,袁守诚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像是泄了气的皮囊,眼中闪烁的光芒也黯淡了,深深叹了口气,,
“唉……别提了,别提了!寻他?寻个……算了,说粗话得罪佛门。我们这一脉费尽心力,祖师爷留下的推演,都算定那西海龙王三太子早已因为‘忤逆’被玉帝罚的魂飞魄散了,我们一心想捡个漏,续上祖师爷的大因果……”
他摊摊手,满脸的无奈和认命,
“谁……谁他娘能想到他没死啊?还就在鹰愁涧里好好呆着呢!他压根没死,既然没死,身份金贵得很,哪是我们这种小门小道能捡漏沾光的?没指望啦,不等啦!”
袁守诚说着说着,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混不吝的老油子调调,
“既然捡不了漏,我这把老骨头总不能白忙活吧?不如趁机多挣点钱,赚他个盆满钵满才是正经,你看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半只脚入土的人了,总该享受享受了吧?这身行头、那卦幡、那金蟾……哪样不要钱?”
他瞥了一眼陈光蕊,似乎在观察对方的反应,然后主动探询道,“陈道友,你不在天上清净,跑这穷乡僻壤来做什么?”
看到陈光蕊的眼神,袁守诚直接摆手,“好好好,我自己算。”
他又一次习惯性地掏出铜钱,口中念念有词地算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收起铜钱,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困惑的神情,眉头紧锁,疑惑地看着陈光蕊,
“怪哉……老君这次派你下凡,我算出来与你那次进老君观,被他老人家亲自召上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
他顿了顿,更加不解地问,“你既已下界,那就是天上那位传的旨意,你不好好去做,为何又对那两个童子做的事情袖手旁观?任凭他们胡闹,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陈光蕊一脸坦然,语气毫无波澜,“老君吩咐得很清楚。我只需要在旁边观察,确保没有别的势力插手两个童子做的事即可。其余的,有金炉、银炉两位童子主持,哪里需要我这‘烧火的’多嘴?”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自我调侃。
袁守诚显然不信这套说辞,撇撇嘴,“哼,说得轻巧。那两个小娃娃懂个屁?”
“懂不懂,那也是老君座下的童子,随身还带着羊脂玉净瓶那样的宝贝呢。”
陈光蕊平静地说,“我刚上天几天?那两位童子跟了老君多少年?人家说不定每天都能见到老君他老人家请安回话。我呢?说不定几百年也未必能近前一次。在这种事上与他们冲突,实在没这个必要。”
他显得非常清醒且务实。
袁守诚听了,沉默片刻,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似乎在消化陈光蕊的话。他并未点头称是,手指却又下意识地开始掐算,显然习惯性地想再窥探天机。
很快,他猛地抬眼,小眼睛里闪着精光,像是突然抓住了关键,压低声音道,
“我看不是不敢插手!你是早就算定了……不,是猜定了这事儿不好办!那两个童子靠不住,办不成!所以你在这儿冷眼看着,等着他们撞了南墙,回来求你帮忙?”
陈光蕊闻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袁道长,你既然能算到这一步,那你再算算,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连你这一脉费尽心思都能看透几分……你觉得,以老君他老人家的神通,他能算出来吗?”
袁守诚被这个反问噎住了,脸上的精明神色僵了一瞬,随即变得有些心虚。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几度,带着点色厉内荏的味道强调,
“不…不一样!这怎么能比?我们这一脉是拼着天谴才敢窥探这些事!这是拿命在算,他们呢?坐在天上俯视下界,掐指一算,什么都不用损失就想知过去未来?那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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