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囚笼之盟(1/2)
第74章 囚笼之盟
死寂。
荒庙之內,落针可闻。
江临听到阿骨勒那颗强大的心臟,此刻跳动得杂乱而虚弱,仿佛隨时都会停止。
他听到阿骨勒的呼吸,粗重、压抑,却又带著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那是信念崩塌后,生命力在快速流逝的徵兆。
他紧握的双拳,指骨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轻响,青筋如虱龙般盘踞在手背与额角。
他甚至能听到,阿骨勒紧握的拳头中,指骨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以及牙关死死咬合时,那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这个来自关外草原的汉子,这位悍勇无双的契骨部鹰王,在信仰与现实的残酷撞击之下,正被一寸寸彻底击垮。
阿阑的指尖,不知何时紧紧抓住了江临的衣袖,力道之大,指节已然发白,
几乎要將粗韧的布料生生撕裂。
江临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剧烈颤抖,能听到她压抑在喉间的细微鸣咽。
兄长的绝望,部族的危局,像两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这位年轻得过份的契骨巫祝的肩头上。
几乎要將她压垮。
墨阳更是早已將自己缩成一团,齐王殿下的威势,以及这番近乎诛心的言语,让他这个钦天监的监生恨不得將脑袋埋进地缝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唯有神台附近,那闭目打坐的老道士,依旧如同一尊经歷了千载风霜的石像,对周遭的一切变故充耳不闻。
仿佛庙內这令人室息的绝望与悲戚,与他所在的世界隔著一层无形的壁障,
无法侵扰分毫。
江临敏锐的感知掠过那边,依旧只能捕捉到那悠长得几乎微不可察的呼吸,
深沉如渊,不可测度。
“如何?”
赵恆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疾不徐,却带著一种洞悉人心的穿透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化作无形的丝线,缠绕在阿骨勒已然脆弱不堪的心弦之上。
“阿骨勒將军,本王的时间不多。是选择与本王合作,为你的族人博取一线生机,还是抱著那可笑的骄傲,与你那可能早已覆灭的大长老一同殉葬?”
阿骨勒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晴死死盯住赵恆。
那眼神,如同濒死的孤狼,充满了不甘愤怒,却又夹杂著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我————”他喉结滚动,声音嘶哑得如同两块粗糙的砂石在摩擦,“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与那些欲置我契骨部於死地之辈,又有何区別?”
“区別?”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阿骨勒,嘴角嘱著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一种上位者对猎物志在必得的从容。
“区別在於,他们想要的是你们的灭亡,而本王,却能让你们活下去。甚至,活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好。”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逼视阿骨勒:“本王不喜空谈,只信一点,你我在这片土地上皆是弃子。朝廷不信你契骨归心,其他人不容本王北地生根。他们想你死,本王也差点被刺。这便是你我之间,最公平的基础。你若肯效忠於本王,
本王亦可在此立誓,只要本王大业得成,必將恢復你契骨部在关外的荣光,让你阿骨勒,成为真正的草原之王。”
草原之王!
这四个字,犹如九天惊雷,狠狠劈在阿骨勒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头。
他那双黯淡的眸子里,骤然爆发出两团矛盾而复杂的光芒,那是对渺茫未来的希冀,是对赵恆许诺的疑虑,更是对自己可能背弃狼神信仰的痛苦挣扎。
江临听到,阿骨勒的心跳,在这一刻,如同战鼓般猛烈地擂动起来。
他知道,阿骨勒在动摇,在权衡利弊。
一边是虚无縹緲的部族信仰和几乎可以预见的灭亡,另一边,则是一个手握权柄的王爵许下的充满诱惑却又危机四伏的未来。
“哥哥!”阿阑见状,飞快地划著名手势,带著泣血般的急切与哀求,“活下去!为族人,为我们契骨部的血脉,活下去啊!”
这带著哭腔的无声祈求,仿佛成了压垮骆驼脊樑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骨勒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他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中那翻腾的火焰与挣扎已被坚冰覆盖,只余下一片近乎麻木的决绝。
他手中的骨弓,被他缓缓收回。
这个动作,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好!”一个沙哑乾涩,却又带著一丝不容错辨的决断的字,从他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我阿骨勒,可以代表契骨部残部,暂时效忠於齐王殿下。”
“暂时”二字,他咬得极重,字字泣血,充满了不甘与屈辱。
赵恆闻言,那股淡淡的笑意似乎更浓了几分,带著一丝讚许:“明智的选择,阿骨勒,你会为今日的决定而庆幸。”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