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魂种玄钥(1/2)
第107章 魂种玄钥
清晨的阳光,带著一丝驱散寒意的暖,透过稀疏的芦苇,在江临眼皮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阿阑那张沾满关切与欣喜的清丽脸庞。
“你醒了。”
这一次,不再是掌心的笔划,而是如同山涧清泉般悦耳的声音,带著几分久未言语的生涩,轻轻响起。
江临猛地坐起身,他看著眼前这个正对他微笑,明眸皓齿的少女,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阿阑见他这副呆愣的模样,不由得噗一笑。
“我与兄长,自幼修习我族秘法,需持息言咒数载,以蕴养巫祝之力。如今期限已满,自然可以开口说话了。”她轻声解释道,声音里还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江临这才恍然,隨即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咧嘴一笑:“能听到你说话,真好。”
阿阑的脸颊微微一红,转而正色道:“你的伤势如何,我也为你服下了一枚殿下赐的纳元丹。”
江临闻言,立刻內视已身。
【磐石桩】圆满境界的內劲,温润得宛如玉液,在四肢百骸间缓缓流淌。
之前因大战而撕裂的经脉与受创的內腑,竟已在【生生不息】的效用与丹药之力的双重滋养下,癒合了七八成。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举手投足之间甚至能引动周遭空气发出细微的喻鸣。
“已无大碍。”江临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些正围著一小堆篝火,或坐或臥,神情疲惫却依旧警惕的弟兄们,问道,“他们都还好吗?”
“托你的福,都还活著。”
一个粗豪的嗓门响起,却是铁七带著张猛和侯三走了过来。
铁七那张总是冰雕般的脸上,此刻也难得地露出一丝由衷的敬佩与后怕:“江校尉,
你这一觉,睡了足足两天两夜。若非阿阑姑娘说你只是在炼化药力,我等几乎以为你——”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江临的目光,扫过这几个与他一同从户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弟兄,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李牧正捧著那张早已被他视若珍宝的堪舆图,与两名玄甲卫斥候低声討论著什么,眉宇之间竟带著几分运筹惟崛的从容。
就连小七,也正有模有样地跟著一名老斥候,学习如何在芦苇盪中用最简单的材料布置出最有效的警戒陷阱。
每一个人都在这场残酷的血战之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著蜕变著。
“我们这是在哪里?”江临问道。
“黑水沼。”
李牧走了过来,將手中的堪舆图在江临面前展开,他那只多了一根指头的手,点在地图上一处被芦苇与水泽覆盖的区域。
“您被那地下暗河,衝出了足足有上十里远,已经偏离官道进入了这片人跡罕见的沼泽地。”
“不过,这里距离殿下与我等约定的下一个匯合点,倒是不远了。”
他指著地图上游一处被標记为望京楼的废弃驛站说。
“从此地向北,穿过这片沼泽,最多再有半日的路程。”
江临点了点头,正欲开口下令,让眾人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一直沉默地站在他身旁的阿阑,那双清澈的眸子却忽然闪过一丝警惕。
“等一下。”她轻声道,“这沼泽里的雾气,有些不对劲。”
眾人闻言,皆是心头一凛。
江临也立刻將【听风】之技提升到了极致。
他能听到风穿过芦苇盪时发出的沙沙声,能听到远处水鸟掠过水麵时翅膀扇动的声音,能听到泥沼之下鱼虾游动的细微水声。
一切,似乎都再正常不过。
然而,就是这份过於的正常,反而透著一股子不同寻常的诡异。
“太安静了。”江临的眉头,微微皱起,“这片沼泽,生气太弱。除了水鸟,竟听不到半点虫鸣兽吼。”
就在此时,那原本还算平缓的微风毫无徵兆地停了。
整个芦苇盪,瞬间陷入了一种绝对的死寂。
紧接著,一片片灰白色的浓雾就像拥有生命的活物一般,悄无声息地从那芦苇盪的深处瀰漫开来。
那雾气,带著一股子户体腐烂般的阴冷,迅速地將他们所在的这片河滩笼罩。
“不好,是尸瘴!”阿阑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所有人,立刻屏住呼吸,用湿布掩住口鼻!这瘴气有剧毒,更能迷惑心智,让人心生幻觉。”
眾人不敢怠慢,连忙依言照做。
然而,那户瘴瀰漫的速度,远比他们想像的要快得多。
不过是短短数息的功夫,原本尚能看清数丈之外的视野,便已被这灰白色的浓雾吞噬,伸手不见五指。
“沙沙..沙沙沙..—”
仿佛无数条巨蟒在湿滑的泥地之上豌行游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缓缓传来。
江临將阿阑和小七护在身后,与铁七、张猛、侯三、赵大眼等人背靠背,结成一个简易的圆阵。
突然,在他左前方约莫十丈之处的浓雾之中。
一个巨大而又无比臃肿的轮廓缓缓浮现。
竟是一条体长足有七八丈,水缸般粗细的巨型。
它通体覆盖著一层腐烂户肉般的灰白色甲壳,甲壳之上布满滑腻腻的粘液。
数百对利刃般的惨白色节足,在地面上快速地划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它的头顶,没有眼晴,只有一张一合,如同深渊般的巨大口器。
口器之中,布满钢针般细密而又锋利的疗牙。
“是腐尸!”阿阑的声音,带著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这种只生存在九幽血河之畔的凶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话音未落,那腐尸已然发动了攻击。
它那巨大的口器猛地一张,一股墨汁般漆黑如墨的粘稠毒液带著刺鼻的恶臭,朝著眾人所在的位置喷射而来。
“举盾!”
铁七暴喝一声,数面玄甲卫的制式大盾瞬间在眾人身前合拢。
“—”
毒液溅射在盾面之上,竟发出烈火烹油般的恐怖声响,坚固的铁盾,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一个个冒著青烟的小坑。
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恶臭钻入眾人的鼻孔。
“这东西,寻常刀剑难伤,其毒液更是霸道无比,唯一的要害,便是它腹下那块被称为命门的软甲。”阿阑急声提醒道。
然而,那腐尸一击不成,庞大的身躯猛地一甩,攻城锤般带著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狠狠地撞向眾人组成的盾阵。
“轰!”
一声巨响,两名玄甲卫士连人带盾被撞得倒飞出去,口喷鲜血,瞬间便受了不轻的內伤。
整个盾阵,也被硬生生撞开了一道缺口。
眼看那腐尸就要衝入阵中,將眾人彻底撕碎。
江临的眼中,爆发出孩人的精光。
他隨手抽刀,身形猛地一矮,整个人贴地疾掠,竟从那腐尸与地面之间那不足尺许的缝隙之中一闪而过。
“噗!”
一声热刀切入牛油般的轻响。
月冰轮的刀锋,带著【磐石桩】圆满境界的雄浑內劲与【狼神祭血锻体章】的霸道祖力,精准无比地从那腐尸腹下那块仅有巴掌大小的软甲之上,一划而过。
“嘶—”
腐尸发出一声悽厉至极,足以撕裂灵魂的无声尖啸。
它那庞大的身躯就像被抽去了所有骨头一般,猛地一僵,腥臭的体液流了一地。
整个过程,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江临一刀功成,毫不停留,刀尖一抖,便已从户身之中挑出一枚拳头大小的珠子。
黑水沼的死寂,在腐尸庞大身躯轰然倒塌的剎那,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更为深沉的寒意。
那瀰漫的灰白色尸瘴,似乎也因失去了源头而微微一滯,翻涌之间,露出了沼泽深处更多扭曲挣拧的枯木与散发著磷光的浑浊水洼。
“此地不宜久留,走!”
铁七与他摩下的玄甲卫士反应最快,他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护卫在小七与李牧等人身侧,迅速组成一个紧凑的防御阵型,紧跟在江临身后向著来时的方向,开始急促而有序的撤退。
一行人踩著粘稠腥臭的泥沼,深一脚浅一脚。
直至眾人彻底退出那片被户瘴笼罩的核心区域,重新回到芦苇盪的边缘,那股几乎要將人灵魂都冻僵的阴冷与压抑才终於稍稍减弱些许。
“头儿,您没事吧?”
侯三的声音里带看几分后怕江临摇了摇头,他摊开手掌。
掌心正躺著一枚通体漆黑,散发著精纯死气的珠子。
那珠子入手冰凉,仿佛握著一块万载玄冰,一股阴寒的气息丝丝缕缕地试图侵入他的经络。
“此物名为尸瘴珠,至阴至邪,乃是那凶物吸食了不知多少年的地底尸煞之气凝聚而成。”
阿阑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她看著那枚黑色的珠子,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凝重与厌恶。
“绝不可直接触碰,更不能吞服炼化,否则必为户毒所侵,化为只知杀戮的行户走肉她从药囊中取出一块不知由何种兽皮硝制而成,上面用硃砂绘製著奇异符文的方幣,
小心翼翼地將那【尸瘴珠】包裹起来,这才递还给江临。
“不过,此珠若能以我契骨部秘法炮製,辅以至阳之物中和,倒也能化为一味奇药。
又或者,將其碾碎成粉,可製成天下至毒的尸瘴粉,见血封喉,触之即死。”
江临將这枚珠子收好。
这东西,用好了,便是一件出奇制胜的杀手。
队伍再次启程去望京楼。
这一次气氛已然不同。
铁七和他魔下的玄甲卫土,不再仅仅是出於军令而护卫,他们的每一次警戒每一次探路都带著一种对江临这位主心骨的无声策应。
李牧捧著他那张堪舆图,眉头紧锁。
似乎在努力將这片地图上从未標註过的黑水沼与周围的地形地貌联繫起来,试图推演出此地为何会孕育出此等凶物。
穿过沼泽,又翻过两道低矮的山樑,当天色將晚,一抹残阳如同凝固的血,將西边的天际染成一片淒艷的暗红之时。
一座孤零零嘉立在高耸山崖之上的废弃驛站,终於出现在了眾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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