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科兹什么都没有看见！（1/2）

第149章 科兹什么都没有看见！

诺斯特拉莫。

死亡世界中唯一拥有生机的大型巢都矗立在无数层黑色高耸尖塔的建筑群中，街道拥挤嘈杂，在这种人口严重超出过载的世界中，巢都深处淤积着带着血腥与腐烂气息的铜臭。

换气扇向永夜的诺斯特姆喷吐着污浊的气体，老旧缺乏修缮的扇叶呜呜咽咽地捶打着轴承。

带有随意排放的工业废热，一层接着一层高温熏蒸之下淌着臭汗的诺斯特拉莫人混合的气味，让人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而这些废热与有毒颗粒随着攀升，最终凝结成大气中的水滴和同样随意排放的酸蚀物质结合成雨水再次倾泄而下，透过哈勃尖塔上的灯光，闪耀着点点色彩在灰黑的天幕下溅起一阵翻腾酸雾。

由于缺乏利益驱动而停摆的回收中心、陈旧损毁几近无法使用的自来水洁净系统，它们都早已失去了其本身的功能。

重新回流地面的废水在高温下与无人收敛的腐烂尸体之下，继续酝酿着新的繁茂生命。

正如它所经过的无数次循环一般，在这座巢都、这颗星球上演。

一个烂透了的世界。

就像远处那颗正在逐渐黯淡的恒星一般，诺斯特拉莫正在衰朽。

控制着精金贸易与加工的上层贵族把持着世界上的一切，他们的资源多到用不完，却又不肯为剩下的人们施舍半分——在层层腐败和贪污的盘剥之下，就算他们想要稍微给底层人一点怜悯的施舍都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怜悯呢？

无论是上层还是下层，缺乏未来希望的人们，在这个世界之中浑浑噩噩的活着。

在巢都拥挤破败的昏暗街道下，当灯光晦暗之时，肮脏就此滋生。

还有无数个巢都世界像这样肮脏破败，缺乏管束。

人们像野兽一样匍匐栖息在这片被严重污染的不毛之地，又像野兽一样为了争夺那可笑而可悲的生存资源而争斗不休。

最终同样他人被抢夺谋杀，或在麻醉药剂的醉生梦死中耗尽自己那微薄的生命力，像野狗一般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呜咽着死去。

这一切本应一直延续下去，直至巢都的一切在时间的侵蚀下停止运转，星球上的人群在文明退化中逐渐消亡。

但一位不速之客却打断了它。

那精金的培养舱带着与生俱来的怪物冲进了诺斯特拉莫的地表，深入了它腐败而朽烂的心脏。

康拉德·科兹。

他来了。

又一个破碎不堪的尸体挂上了诺斯特拉莫的尖塔。

午夜游魂的传说，逐渐在巢都附近传播。

相传在这片街区之内，任何胆敢占领此地的帮派分子的尸体，都会在第二天被挂在这个城市尖塔之上，接受所有人的检阅。

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把这当做一回事——在诺斯特拉莫谋杀和复仇就跟呼吸一样轻易，能够在这片恶劣底巢生存的家伙不可能会被这么简单的恐吓吓倒。

直到挂在尖塔顶端的尸体越来越多，他们的身体上的血肉痕迹越来越模糊

可能真的有一个午夜游魂，正在底巢的街区进行着漫无目的的仇杀。

开始有人惧怕它的传闻，逐渐不敢像过去那般肆意妄为。

然后，午夜游魂的影响随之扩散。

越来越多的尸体被挂上了尖刺，越来越多的惨状烙印在了每一位诺斯特拉莫人的眼中。

腐败的权贵阶层长官，臭名昭著的帮派老大，作恶多端的法外狂徒被以各种新奇而富有创意的手段谋杀，又被更加富有创意的手段穿在了政府大楼、防护网和钟楼顶端。

恐惧，开始在所有人中传播。

午夜游魂的谋杀没有任何规律——穷人和富人，帮派混混和家族大佬，各种阶层、势力、长相、年龄、性别的人，都在午夜游魂的利爪下化作挂在城市顶端面色惊恐的死尸。

它所唯一不杀的，便只有那些从不犯罪、问心无愧的人。

但在诺斯特拉莫上，谁又能说自己真的问心无愧呢？

为了生存下去，有太多人在这个资源匮乏的世界中，巧取豪夺了本不应属于自己的东西。

又因为精神空虚和缺乏管束，让各种麻醉药剂作为底层人仅存的娱乐，在城市的管道和街角巷落之间肆意传播。

按理来说，能够在诺斯特拉莫活下来的每个人，都有罪。

但康拉德·科兹可不管这些。

有罪，就要杀。

他必须将恐惧和正义根植在每一个人的内心。

没有为什么。

或者说，他所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正义”这个听上去有些虚无的目标。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无论使用何等手段。

他必须这么做，哪怕的确有些残忍。

有时，在夜深人静一个人陷入沉思之际，科兹也会反思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过火。

他真的是为了践行正义而杀死恶人的么？

还是说，在他的心中，他就是喜爱虐杀，喜欢看到他人充满恐惧与害怕的模样，喜欢听见他人濒死时的悲惨哀嚎？

“杀死恶人维护正义”只不过是为他找准合适目标而自我安慰的麻醉，午夜游魂所做的一切，其实与诺斯特拉莫上任何人都没有不同？

但最后，还是说服了自己。

这一切都是为了践行正义，一切都是为了制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尽管在他的杀戮和酷刑之下，诺斯特拉莫还有很多人为了生存铤而走险，又有太多的人为了捞着最后一笔放手一搏。

但有罪者，无论如何都无法逃出午夜游魂的手中。

——杀的还不够多，不够狠。

不足以让人们心中对于未来的厄运遭受更多的恐惧。

这是科兹对于诺斯特拉莫那些还存在侥幸心理之人的评价。

还得继续杀。

也许这确实是一个残忍而愚蠢的笨办法。

但对于诺斯特拉莫来说，午夜游魂的疯狂谋杀最后还是取得了成效。

不仅掌控着精金贸易的贵族家庭开始因为恐惧而纷纷散尽家财，尝试着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并祈祷自己不会被午夜游魂追究；

中下层的帮派分子在控制了街区之后，也纷纷和当地居民打好关系，主动维系起了治安问题。

至于巢都中那些年久失修的洁净系统和排放系统.

最初，尸位素餐、靠着徇私舞弊获得职位的工程师，根本就不会懂得如何去修复这些过去的精妙造物。

直到午夜游魂开始了他的谋杀之旅。

在越来越多工程师的惨死之下，直至最后几位工程师在恐惧之中爆发了无与伦比的学习能力。

最终在午夜游魂用死去同事尸体的拼接提示之下，完成了对于巢都古老排水和自净系统的整修。

那是一个杰作。

不得不说，也许就连午夜游魂也会为他的工作而惊叹。

想必在建设了如此精美完善的系统之后，自己定能摆脱被那午夜游魂的疯狂残杀。

“我为你而来。”

带有着诺斯特拉莫语言特有的嘶嘶声响，那面色苍白，身材高大的午夜游魂还是出现在了那只剩下绝望的工程师眼前。

他做的很好。

就连午夜游魂也不得不称赞他的工作。

但，太慢了。

午夜游魂并不喜欢低效。

第二日，伴随着新系统的投入使用，破损的尸体也被挂在了房檐上。

所幸，在午夜游魂的仁慈之下，尸体能够得以留存的生物组织，也显著的多于曾经同事。

被悬挂尸体的残肢也极为具有创意地，被午夜游魂拼作诺斯特拉莫语上的“好”作为对于他辛劳工作的评价。

以示鼓励。

这件事，充分“激励”了其他工程师和全巢都上下各行各业勤劳工作，诺斯特拉莫的环境、发展和治安，也在人们的自觉宵禁之下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似乎在恐惧之下，那些最后的幸存者也开始了疯狂的反扑。

在极度的恐慌与神经紧张之下，不少还未被全数杀尽的家族和帮派自知无望，选择联合并最后一搏——他们派出了的来自家族的绝对精锐，并武装他们以诺斯特拉莫上精金矿石所打造的最佳武器和护甲。

这些最强大的家族精锐开始深入探测诺斯特拉莫，企图帮助他们的主子找出午夜游魂，从而一举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但都失败了。

每一天，家族只能看到更多的残缺不堪的尸体在上层建筑的顶端穿串——没人知道午夜游魂是怎么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将尸体搬上去，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能够隐蔽到何种程度。

不仅是征召的精锐部队，还有家族中人——在午夜游魂的面前，一切邪恶，都将绳之以.尖塔顶端。

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之下，成片成片的家族人士因极度恐惧而陷入了崩溃。

那些主张改革和慈善的温和人士被推上了前台，成为了巢都兢兢业业、勤劳清廉的治理者。

最终，科兹在预感到自己已经给这个世界留下了永远不可磨灭的教训之后，第一次从午夜游魂身份的幕后走向台前，告诉那些心中对他有刺骨恐惧的家伙

让他们做出选择：服从或惨死。

似乎，巢都的领袖们并没有其他选择。

自此以后，诺斯特拉莫上的所有管理者都主动向康拉德·科兹，同时也是午夜游魂俯首称臣。

从一个腐臭遍地，罪恶横行的死亡世界，到一个公正守法，上行下效的“美好”世界。

整个诺斯特拉莫得到了改头换面。

在科兹的铁腕统治之下，他制定的政策无可挑剔的严谨同时，却又出人意料的温和而充满人性。

在人们产生纠纷但又不至于以犯罪论处之时，他作为仲裁者的公正更是让所有人都要自愧不如。

这样一位贤王，似乎受到了来自诺斯特拉莫上下所有人的喜爱。

但若是他听说在星球上有不识趣的家伙发生了任何不公

康拉德·科兹，便会再一次化身为午夜游魂。

——很快就到你家门口。

并在抓捕了罪犯之后，科兹便会将捕捉到的犯罪分子，在全球直播中将他们施展酷刑，折磨致死。

甚至在他的统治之下，每一个公民都必须拥有视频设备，只有这样，所有人才能明白罪犯的唯一下场，才能在他们实施不公正的行为之前心生恐惧。

让恐惧根植于每一个诺斯特拉莫人的心中。

这种奇怪的酷刑，在一定程度上还真起到了不错的作用——诺斯特拉莫迎来了全新的黄金时代。

精金出口量直线增加，其他产业发展紧随其后，各种创新科技时隔无数岁月再一次出现在了诺斯特拉莫的土地上。

并且与曾经截然不同的是，经济繁荣第一次惠及了诺斯特拉莫社会的各个阶层。

曾经贫困到人竞相食才能生存的底巢居民，如今却能够在上层人士被吊尖塔的恐惧之下，分到了自己做梦都不敢奢望的财富。

似乎，整个诺斯特拉莫，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在为了诺斯特拉莫做出这一切之后，伟大的贤王，康拉德·科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

先前，他刚友善地和作为寄养在孤儿院中的孩童玩耍，此时天下大治，哪怕是诺斯特拉莫巢都中有着数百亿居民，在此时也没有哪怕一个人胆敢做出不公的犯罪举动。

康拉德·科兹抬头望天。

想象中的成就感并没有随之到来，取而代之的而是一阵刺入骨髓的空虚。

恐惧已经烙印在了每个诺斯特拉莫人心中，没有一个罪犯的时候，已经不需要他科兹继续施以惩戒了。

在无法找到合适的罪人之后，他感到了一阵空虚，那是一位失去猎物的猎人的空虚。

认命吧科兹，你就是一个这样的渣滓。

他对自己说道。

但与此同时，科兹也感受到了一种极为久违的悸动。

在不久之后，一位高耸的金色巨人将会带领着一大批战士到达诺斯特拉莫，自此之后，身为正义执行者的科兹便拥有了新的使命。

——这便是他的灵能预言能力。

在目前病情还不算严重的现在，科兹所面对的预言还比较温和，并不会对他造成太过强大的精神压力。

在王座上冥思的他似乎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他将会在不久后离开诺斯特拉莫。

而在离开星球之后，诺斯特拉莫未来又会是.

嘶.

伴随着些许的刺痛，科兹看到了未来。

那是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拥有着他从未想象过的大小和武装。

其中一门巨炮所射出的能量，便足以毁灭一座大型城市。

在这艘船只中，一个身穿红袍黑甲，手持长剑的巨人——和科兹一样高大的金发巨人，怒吼着下令舰炮发出光芒，将诺斯特拉莫彻底摧毁。

这既是诺斯特拉莫的终末？

不对。

场景变幻，战舰内部变化，盔甲的颜色变为了深蓝，头盔上的飞翼从羽翼变成了蝠翼。

两个小一点的巨人正在争吵。

“沈，如果你真的足够软弱，那么我愿意为你代劳。”

“停下！赛维塔，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阻止他的疯狂！”

“诺斯特拉莫”

随后的声音变得异常的模糊不清，他听不见，这不由得让人极为烦躁。

但所幸他能够看到结果——被另一门大炮轰成渣。

这便是诺斯特拉莫的结局了：被一门绿色的大炮，又或是蓝色的大炮轰成渣。

有选择，但不多。

“为什么会是这样！！！”

坐在王座上的科兹尖叫着捶打座椅的扶手，像是在发泄一般胡乱挥舞着拳头。

为什么？！

他不是已经让诺斯特拉莫上的所有人都感到恐惧？！

这颗星球上的公民们不都已经成为了优秀的典范？为什么到最后还是得炸掉？

他不是已经做到了公正吗？这难道不是公正吗？

这就是！就是！就是公正！！！

科兹如同不愿接受现实的孩童一般，在最初否定的狂怒过去之后，他流着眼泪陷入了忧郁，瘫倒在了身后的王座之上。

不可能。

诺斯特拉莫已经被他给治好了，好的不能再好！

为什么要炸掉？啊，为什么要——炸掉！？

究竟是哪里不对？

想想，科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做法的原因。

公正是绝对的，不容半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