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金蝉脱壳(2/2)
几人屏住呼吸,在黑暗中快速穿行。
身后,楼上房间的混乱声、打砸声、以及乱民发现“杜延霖尸体”后那变调的、混合著狂喜的嘶吼声清晰地传来:
“找到了!狗官在这!”
“死了!他死了!”
紧接著,更大的火焰从二楼那间房的窗户喷涌而出!
冲天的火光瞬间吞噬了那间屋子,將“杜延霖”的尸体彻底吞没!
......
盐运司衙门,暖房。
银霜炭在火盆里烧得通红,噼啪作响,烘得满室如春,却驱不散王茂才与赵汝弼心头的寒意。
两人对坐在酸枣木圈椅上,面前的狮峰龙井早已凉透,叶梗沉在杯底,如同他们此刻沉甸甸的心事。
“怎么还没消息?!”王茂才猛地拍了下扶手,声音因焦躁而显得有些尖利,“这都什么时辰了?何和颂、钱禄是死人吗?连个信都递不回来!”
他再也维持不住那份不疾不徐的从容,额角青筋隱隱跳动。
计划提前本就仓促,如今两个关键的执行者竟如石沉大海,这让他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赵汝弼忍不住站起身来,在暖阁內来回踱著步子:
“盐台,莫不是...出了岔子?那些灶丁都是些乌合之眾,按说何、钱二人带著心腹,脱身应是不难...莫非他们真的陷在了乱民之中了?”
他越想越怕,声音都带了颤音:“若是他们死在了乱民之中,那...那可就...”
“闭上你的乌鸦嘴!”王茂才烦躁地打断他,眼神却同样惊疑不定。
钱、何是指证或者说诬陷杜延霖的重要人证,就算是死,也不能现在就死。
退一步说,这二人就算是死,也得死在他眼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茂才强压下心慌,自言自语,似乎要为他和赵汝弼打气:“不会的!定是乱民拥堵,一时脱不开身。再等等!再等等!”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一名盐司小吏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王...王盐台!不...不好了!仪征官...官驛被乱民烧了!”
“什么?!”王、赵二人霍然起身,异口同声,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让他们感到心惊肉跳的不是官驛被烧,而是因为这群乱民都衝到了杜延霖的官驛,可何、钱二人竟还是没有消息!
“那杜...杜延霖呢?!杜延霖朝盐司衙门来了吗?”赵汝弼抢著问道。
那小吏牙齿打颤:“听...听乱民们和几个倖存的驛卒说...杜秉宪...他...他被困在驛馆二楼...火势太大...没...没跑出来...烧...烧死了!尸首都...都烧焦了!”
“轰隆!”
这个消息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王茂才和赵汝弼头顶!
烧死了?!
钦差御史、天子钦命的巡盐御史,竟然在他们的地盘上,被他们煽动起来的民变活活烧死了?!
一直运筹帷幄、只觉一切尽在掌握的王茂才此时更是觉得眼前发黑,踉蹌著扶住椅背才没摔倒。
他预想中杜延霖会被暴民衝击、狼狈不堪,甚至可能受伤,然后他们“力挽狂澜”带人镇压民变,隨后顺理成章地將杜延霖软禁问罪,再用何和颂和钱禄的口供,坐实其激起民变的罪名。
但他万万没想过,事情竟会失控到直接烧死杜延霖的地步!
这已不是功劳,这是滔天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