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臭堡(2/2)
所有的亲人,所有的寄託,都在这场战爭中化为乌有。
绝望和悲伤如同潮水般吞噬了她。
在那个充满绝望和悲伤的夜晚。
苏莱曼的母亲,从那座低矮、阴暗的石质塔楼上,一跃而下。
李青,或者说苏莱曼,仍在消化脑海中排山倒海般的记忆与信息。
“臭堡爵士”这便是他们家族在外最广为人知的头衔,一个充满了嘲讽和侮辱性的称谓。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他融合的记忆中。
这个仿佛自带恶臭的“臭堡”之名,竟然是他们家族的族名。
甚至是家族成员口中带著自豪、家族“荣誉”的象徵。
他们的祖上,世代都是服侍绿叉河领主戴丁斯家族的男僕。
但这“男僕”二字背后,隱藏著一段令人尷尬却又受人信任的歷史。
他们不是普通洒扫庭院、牵马备鞍的男僕。
而是负责处理戴丁斯领主最“棘手”的日常事务—具体而言,是负责服侍领主入厕,並处理其排泄物的“粪便男僕”。
这个职务听起来卑贱至极。
但是能被允许在一位领主最脆弱,最私密的时刻待在他身边,处理如此隱秘且令人作呕的事情,需要的是何等非同寻常的信任和忠诚?
那不仅仅是男僕,那是领主能將自己最不堪,最脆弱,最需要保密的一面交付出去的绝对亲信。
正是因为这份世世代代的“忠诚”和令人舒適的“服务”。
大约一百多年前,莱昂诺戴丁斯为了表彰和赏赐他们家族的祖先。
赐予了他们这块位於绿叉河边,被低洼泥沼环绕的不毛之地,以及那座可怜的三层石质塔楼。
他们家族的“臭堡”,並册封了爵士头衔。
那座记忆中被叫做“臭堡”的地方,与其说是城堡。
不如说是一座孤零零矗立在湿地边缘的三层塔楼。
它矮小、阴暗,周围被无尽的泥沼和无数的河草环绕,常年不见阳光。
空气中永远瀰漫著湿气和腐败的味道。
从此,世代为领主处理排泄物的男僕后代们,摇身一变成了贵族。
但他们的起点如此之低。
他们的封地如此贫瘠不堪且地理位置糟糕,加上其爵位源於那样一份“服务”。
以至於,这座小小的塔楼。
被其他贵族带著戏謔和嘲讽,冠以更直接、更难听的绰號——“粪堡”。
而他们家族,自然也就成了贵族们口中令人发笑的“粪便爵士”。
他们的家族没有什么財富,没有显赫的联姻,没有强大的兵力。
甚至连守卫都没有,连领民都只有五十余人。
他们依附於戴丁斯家族,在所有戴丁斯家族的封臣中,他们的地位最低微。
是宴会上被安排在角落,无人搭理的人物。
儘管受到其他封臣的嘲笑和排挤,苏莱曼的记忆却告诉他。
他的家族在戴丁斯家族的核心圈子里,拥有著一种特殊的地位,不是权力,而是信任。
那种信任,源於祖先在领主最不设防的时刻提供的,最忠诚,最舒適的服务。
维斯特洛世界,等级森严,壁垒森森,仿佛一道道无形的天堑,將人分隔在不同的阶层。
实现阶级跨越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贵族的血脉、古老的荣耀、世代传承的財富与权力。
八千年的古老,构筑了难以撼动的上层世界。
然而,苏莱曼的家族,却以一种世人眼中另类到甚至荒诞可笑的方式。
在这铜墙铁壁般的等级体系中,穿越了过去。
他们的祖先,从一个侍奉领主的男僕家族,一次犹如奇蹟般的恩泽。
获得了世袭的爵位和一块封地。
正因如此,家族的箴言不仅仅是一句口號,更是他们家族存在的基石与灵魂。
刻骨铭心,字字千钧,世代相传。
“恩泽永续。”
这恩泽,指的便是百年前那位莱昂诺戴丁斯领主,於这壁垒森严的贵族体系中。
向他们微末的祖先,慷慨施捨改变了家族命运的爵位与封地。
“苏莱曼少爷!”
一个苍老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惊喜和颤抖,打断了苏莱曼的思绪。
一位头髮白、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扑到床边。
他的眼睛里满是浑浊的泪水,老泪纵横。
紧紧抓住苏莱曼露在被子外的手,仿佛害怕这一切是幻觉。
这是老尼肯,家族的老管家,一辈子都活在臭堡为臭堡家族服务。
“我睡了多久”苏莱曼沙哑地开口,声音微弱。
融合了记忆的他,知道这位老人侍奉了家族一辈子可以信任。
“七神在上!苏莱曼少爷您终於醒了!您已经昏迷了一个月了”老尼肯老泪纵横,跪坐在床边,
“瓦德学士说您撑不过来了,老僕以为,以为您也撑不下去,臭堡家族就要绝嗣了。”
他哽咽著,说不下去,最终失声痛哭。
苏莱曼虚弱地抬起手,搭在老尼肯颤抖的手背上。“我没事了。只是睡了很久。”
老尼肯闻言,如释重负,但隨即又想起什么,脸色变得复杂和纠结起来。“少爷,有些事情,需要您知道。”
苏莱曼知道他要说什么,当他在昏迷中,被护送回臭堡时,已经听到护送的士兵们谈论起发生在臭堡的悲剧。
这具身体心中的疼痛再次泛起。
“我都知道了。父亲、哥哥们、还有母亲。”
老尼肯的身体猛地一震,看著苏莱曼平静的眼神,泪水再次决堤,却再不知该如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