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破镜血月（1/2）

夜幕沉沉，冬雪初霽的威灵顿府一片寂静。

书房壁炉里炭火正旺，橘红火光將书架映出摇曳的阴影。查尔斯站在书桌旁，手中握著一卷厚厚的文书，眉宇紧锁。

老管家马克莱斯恭谨地立在一侧，透过金丝眼镜打量自幼照看的主人，眼中满是忧色。

“还是放心不下吗，大人？”老管家低声问道，语气关切。裊裊热茶香在温暖室內氤氳，却驱不散查尔斯心头寒意。

查尔斯微微頷首，语声低沉：“几日前的罗盘异动，我从未见过。那种震颤与幽光……绝非寻常，加上之前与陛下的谈话，唉......”

他转身坐下，目光望向墙上一幅家族族徽画像，沉默片刻，又道，“看来……风雨欲来。”

他袖中的手微微收紧。几日前，水纹罗盘突然泛起诡异蓝光，盘面水波纹无风自起，整器微颤不止。

这枚威灵顿家族歷代相传的至宝，每当家族面临灾变之际便会示警，如今幽蓝光芒再现，昭示的必是某种危机。

老管家垂首回忆：“上一次罗盘示警…还是大公过世前夕吧。”声音因追忆而压低。

查尔斯闭目，脑海闪过父亲临终紧握罗盘的画面，不禁在心底嘆息。

那次微光预示了权柄更叠的风波，而今这剧烈异象，恐怕意味著更可怖的风暴將至。

“未雨绸繆，我已將我这一半罗盘送往了克里斯托之处。”查尔斯睁眼恢復镇定，语气坚定道，“他……游歷大陆之前我们便说好了——当罗盘出现在他手上的时候，便说明帝都局势已非我所能控，他当速归，护我族人之安危。”

查尔斯转而低嘆了一声：“希望来得及吧。”

老管家頷首。他明白克里斯托是查尔斯年轻时的挚友同道，如今虽远在他方，但只要及时归来，未必不可力挽狂澜，改变局势。要知道，高阶骑士的威慑冠绝大陆。

“您是担心…教廷或皇室的人？”他小心问道，又觉逾矩赶忙噤声。

查尔斯没有正面回答，只沉声道：“局势不明，但我也有些眉目了。”平静话语中透出一股冷意。

老管家看著他肩上的重担，忍不住道：“大人，夜深了，明日还要去教廷参加祈福仪式，您还是稍歇吧。”

查尔斯摆摆手，语气稍缓：“天亮前，我得再確认一件事。”他的目光越过窗欞，投向漆黑夜空，群星被厚云遮蔽无踪。

老管家立刻明白他的用意，面色微变：“您要动用星辰占卜术？”

见查尔斯点头，他忧色更浓，“虽然您贵为大魔导师，可是您也说过占星术的反噬是无差別的，这——”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亲自一试。”查尔斯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他感激老管家的关心，声音放低了些，“放心，我自有分寸。异象如此诡譎，我不能坐等天明。”

老管家知道劝阻无用，只得躬身道：“……愿星辰庇佑您，老爷。”

查尔斯轻頷首，转身披上黑色长披风，大步走出书房。

火光在他身后跳动，他的身影已消失在昏暗走廊中。

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厚重的橡木侧门，一阵寒意扑面而来。查尔斯紧了紧披风衣领抵御凛冽夜风，脚下石阶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他径直来到府內观星塔前，塔身高耸直入天际，尖顶仿佛要刺破帝都上空的沉沉夜幕。

推门而入，塔內空气陡然凝滯，只余心跳迴响。

观星塔內部宽敞幽暗，四壁陈列著各式古老星图和天文仪器。中央立著一座圆形占卜台，台面嵌有古铜色星盘和神秘符文，周围寂静无声，透著肃穆庄严的气息。

查尔斯深吸一口气，走到占卜台前站定。他仰望塔顶开启的穹顶天窗，漆黑夜空中不见一颗星星。

他闭上眼，脑海里迴响起恩师自然之塔塔主的教诲：“以心御星辰，借光照未来。”

片刻后，他睁开眼，眸光坚定。双手於胸前结出繁复印记，口中缓缓吟诵星辰古语咒文。隨著低沉咒音迴荡，一股奇异能量在塔內升腾。星盘陡然自行缓缓转动。

占卜台四周符文一一亮起，如同群星被逐次点燃。

淡蓝星辉自虚空降临，笼罩住查尔斯全身。他额前髮丝微扬，斗篷无风自动。

一缕缕星光沿指尖注入星盘，激活了上面的星辰刻度。霎时间，星盘射出一道夺目光柱，照亮整座塔顶穹窿。

昏暗塔內浮现出浩瀚无垠的星空幻象：点点繁星在半空闪烁，仿佛整个星河近在咫尺。

查尔斯闭目凝神，意识沉入这片星海，探寻命运潜藏的轨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异样的悸动猛然攫住他的心神。他心头一紧，循著预感望去，只见星海深处悄然浮现一轮满月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