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玄天门前试剑锋(1/2)
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湿,陆寒的麻鞋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背的布囊里塞著半块冷硬的炊饼、王五生前补了又补的旧袄,还有那截始终发烫的断剑。
此刻正贴著他的腰,像团烧不熄的活炭。
“小陆哥哥!“
李小娘子的声音从身后追来,他转身时正见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髮辫上的野颤巍巍的。
姑娘手里攥著个蓝布包,塞到他怀里时,他摸到里面硬邦邦的,是块烤得焦香的芝麻。
“王伯说过,出远门要带甜的。“
她吸了吸鼻子,眼尾还掛著昨夜哭肿的红痕。
“你得回来啊,我可等著你给我打把新梳子呢,要刻並蒂莲的。“
陆寒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摩挲著布包上歪歪扭扭的针脚。
这是李小娘子熬夜缝的,线脚里还缠著根没抽乾净的絮。
他低头应了声“好”,再抬头时,姑娘已经退到村口老槐树下,身影被晨雾浸得模糊,只余下袖角那点淡粉,像朵被风揉皱的桃。
他没敢多留,转身时布囊里的断剑突然震了震,像是催促。
玄天宗的山影在正午时分浮现在视野里。
陆寒站在山脚下仰头,只觉那云雾繚绕的山门比镇东头的老城墙高了十倍不止,朱漆大门上“玄天”二字鎏金,在日头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山门前的空地上挤了上百人,有穿绣著云纹锦袍的世家子弟,有背著药篓的散修,还有几个裹著粗布斗篷的少年,正蹲在路边啃乾粮。
“瞧那身打扮。”
一道带著嗤笑的男声从右侧传来。
陆寒偏头,见两个玄色劲装的青年站在石阶上,其中一人剑眉斜挑,腰间玉佩坠著玄天宗特有的银铃,走动时叮噹作响。
他顺著对方的目光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麻布衣襟上还沾著昨夜的血渍,是王五的,已经凝成暗褐的痂。
“这种乡野小子也敢来碰运气?”
剑眉青年扯了扯袖口,对身旁师弟低语。
“也不照照镜子,玄天宗收的是修剑的料子,又不是收叫子。”
师弟慌忙点头,目光扫过陆寒时飞快错开,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陆寒没说话,他能闻见对方身上沉水香混著新剑鞘的檀木味。
这是刚用灵水洗过的修士才有的气味。
他摸了摸腰间的断剑,剑纹在掌心微微发烫,像在回应什么。
“下一批!”
守山门的执事敲响铜锣,陆寒隨著人群被领进侧院。
院中有七座青竹搭成的棚子,每个棚子前掛著红绸,写著“心魔幻境”四个大字。
他被分到第三棚,掀开门帘的剎那,一阵阴寒的风裹著铁锈味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
陆寒踉蹌两步,再睁眼时,竟回到了昨夜的铁铺。
王五倒在血泊里,胸口插著柄黑剑,血正从指缝间汩汩往外冒。
老人的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断剑在他掌心震动,发出尖锐的嗡鸣。
“王伯!”
陆寒扑过去要抱人,手却穿透了老人的身体。
这是幻境!
他猛地攥紧腰间的断剑,掌心的纹路突然灼烧起来,像是有团火顺著经脉往头顶窜。
幻境里的王五突然抬起头,瞳孔变成了漆黑的空洞,嘴角咧到耳根:“你连养父都救不了,还敢来求道?”
“住口!”
陆寒吼出声,喉间尝到腥甜。
他想起王五临终前的话:“剑是死的,人要活成光。”
断剑的热度陡然加剧,他分明看见剑身上浮起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龙,顺著手臂爬满全身。
“破!”
一声清喝震得竹棚簌簌落灰。
陆寒睁开眼时,幻境已碎成星芒,他正站在一块青石板上,面前的木桌上摆著盏青铜灯,灯芯烧得只剩半截,却还亮得刺眼。
“好小子。”
守阵的白须长老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手里的拂尘正轻轻扫过他的后颈。
陆寒转身,见长老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藏著两颗星子:“別人在幻境里少则半日,多则三日,你倒好,一盏茶的工夫就走出来了。”
他话音未落,竹棚外传来喧譁。
陆寒掀帘望去,正见方才那剑眉青年从隔壁棚子出来,脸色发白,额角还掛著汗。
青年余光瞥见陆寒,眼神猛地一缩,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银铃玉佩。
那银铃本应清脆,此刻却哑了,像被什么重物砸过。
“赵师兄。”
陆寒听见旁边有弟子小声唤他。
“这小子……”
“闭嘴。”
剑眉青年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转身时,陆寒看见他袖中露出半截青锋剑的剑柄,剑穗是罕见的血红色,在风里晃得人心慌。
山门外的日头渐渐偏西,陆寒跟著人群往第二关的方向走。
路过那剑眉青年时,他听见对方低声对师弟说:“炼体桥的石头,该换换了。”
断剑在腰间又震了震,这次的震动里多了丝锐痛,像是在提醒什么。
陆寒望著前方云雾繚绕的石桥,忽然想起王五说过的话。
有些路,走的时候不觉得,回头看才发现,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炼体桥横跨两峰之间,桥身青黑如铁,雾嵐在桥底翻涌,望下去深不见底。
陆寒站在桥头,能听见脚下山风捲起松涛,像有无数野兽在嘶吼。
“下一位,陆寒!”
守桥执事的声音混著风声灌进耳朵。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