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杀完还得装失忆(1/2)
镜湖的晨雾散得彻底,水面碎金般的波光刺得苏璃眯起眼。
她望著陆寒蹲在岸边洗手的背影,喉间的问题滚了又滚,终於在他抬头时脱口而出:“你刚才……是不是控制不了自己?”
陆寒的手在水中顿住,指缝间未冲净的血渍被水流捲成细小的红丝,顺著指节蜿蜒而下。
他抬头时,晨光恰好落在眼底,那汪深潭似的黑竟比平日更清澈,像是刚被暴雨洗过的深林。
“只是太累了。”
他声音沙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礁石上的青苔。
“记不太清了。”
苏璃的目光落在他左手背。
那里有道极浅的剑痕,像被细针挑开的线,可她分明记得,在剑气穿透刀疤男咽喉的剎那,这道伤就已经癒合。
当时陆寒的剑气里裹著金纹,像活物般舔过伤口,连血珠都没来得及渗出来。
“寒哥。”
她向前一步,腰间的玉佩突然发烫,那是燕北塞给她的半块玉,此刻正隔著布料灼著皮肤。
“你的手……”
“被礁石划的。”
陆寒迅速收回手,转身时袖摆扫过水麵,惊起一串银亮的水珠。
“归墟里的石头太利。”
他弯腰捡起丟在岸边的外衣,动作刻意放得很慢,慢到苏璃能看见他后颈的青筋隨著吞咽动作一跳一跳。
远处传来酒罈碰撞的闷响。
燕北不知何时踱到两人身后,酒气混著湖水的腥气扑过来。
他摸了摸腰间的酒罈,浑浊的眼珠在陆寒脸上转了两圈,突然伸手拍了拍陆寒的肩。
那力道重得像块磨盘,压得陆寒踉蹌半步。
“归墟之力一旦觉醒,就无法回头。”
他压低声音,酒气喷在陆寒耳侧。
“你最好儘快找到真正的主人。”
陆寒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方才在归墟深处,那道突然窜入识海的剑意,像把烧红的剑刃,逼得他几乎要咬碎后槽牙才能不吼出声。
可燕北的话更烫,烫得他后背沁出冷汗——真正的主人?
难道那道癲狂的剑意,並非他自己的?
“燕前辈?”
苏璃皱眉唤了一声。
燕北却已鬆开手,拎著酒罈往林子深处走,佝僂的背影在树影里忽明忽暗,只留一句“该走的走,该留的留”飘过来,惊得林子里的鸟扑稜稜乱飞。
陆寒望著燕北消失的方向,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体內那道剑意还在蛰伏,像条被踩了尾巴的蛇,正吐著信子在经脉里游走。
方才装失忆时,他分明听见苏璃心跳漏了一拍,看见她眼底的担忧像团化不开的雾。
他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可能隨时会变成连剑都控制不住的怪物。
夜幕降临时,苏璃独自坐在湖边。
晚风卷著水草的腥气拂过她的脸,她无意识地捏碎手里的草叶,碎绿汁儿沾了满手。
水面倒映著月亮,像块被揉皱的银箔,她盯著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那眉眼陌生得很。
从前她总想著要把仇人一个个剜心剖骨,可今天才知道,那些刀疤、那些眼神,都是秦昭照著当年的凶手刻的。
“如果仇人不是仇人……”
她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声撕成碎片。
“那我的仇恨又算什么?”
远处传来虫鸣,一声接一声,像极了小时候她蹲在药园里听的夜响。
那时母亲总说,虫鸣是大地在说晚安,可现在她只觉得吵。
腰间的玉佩又开始发烫,她摸出来对著月光看,半块玉上刻著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阵法的残片。
“苏姑娘。”
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她差点把玉掉进湖里。
转身时,月光正落在来者脸上。
是雾影婆婆,白髮间插著的骨簪泛著幽光,脸上的鳞片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她手里捏著枚铜钱,铜锈味儿混著她身上的草药香。
“小友可知,这世间最毒的不是仇,是执念?”
陆寒沿著湖边散步时,听见了那声“苏姑娘”。
他放慢脚步,看见雾影婆婆的身影在月光里忽远忽近,像是团隨时会散的雾。
等他走近些,正看见婆婆將铜钱塞进苏璃手里,而苏璃抬头时,眼角竟沾著水光。
“陆小友。”
雾影婆婆突然转头看向他,浑浊的眼珠里映著月光。
“明晚子时,镜湖中心。”
她说完便转身往林子里走,银髮被风捲起,像团散不开的雪。
陆寒盯著她的背影,发现她脚边落著枚铜钱,在月光下泛著幽黄的光。
正是方才她递给苏璃的那枚。
月光在铜钱上流转出幽黄光晕,陆寒蹲下身时,指腹刚触到那枚铜锈斑驳的钱幣,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凉意。
“这枚,才是归墟之钥。”
雾影婆婆的声音像片被风揉碎的絮,擦著他耳后掠过。
陆寒猛然抬头,正撞进那双覆著鳞片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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