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先锋一触化飞灰(1/2)
大夏,颖水之畔,盘龙谷。
这里是通往南下咽喉的济州府要道。
连营百里,旌旗如林,十万大军的肃杀之气,將天穹都浸染成了一片沉闷的铁灰。
中军大帐內,却是另一番景象。
地面铺著厚重柔软的波斯毛毯,角落的鎏金兽首香炉里,正焚著价值万金的龙涎香,香气靡靡。
几名身段妖嬈、衣著清凉的舞姬正在帐中献舞,水袖轻摇,媚眼如丝。
主位之上,一个面白无须,身形富態的宦官,正左拥右抱,將一颗剥好的紫玉葡萄餵进怀中侍女的口中,眼神里满是慵懒与倨傲。
他便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內臣,禁军副都统,曹安。
此次北上,名为平叛,实为镀金。
区区黄州府,一群泥腿子,如何能挡天子亲军?
这泼天的功劳,与白捡无异。
“报——!”
一声急促的通传,打断了帐內的靡靡之音。
曹安眉头拧成一团,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鷙的不悦,捏著嗓子,懒洋洋地问。
“何事惊慌?”
“回稟大帅!黄州叛军……出城了!”
“哦?”
曹安终於来了点兴趣,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舞姬侍女们滚下去。
“那反贼林风,竟还敢出城送死?”
他用丝帕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问。
“他带了多少人?滚到哪儿了?”
斥候亲兵单膝跪地,头也不敢抬。
“回大帅,叛军主力尽出,约一万之眾!其先锋是一支骑兵,约五百骑,通体玄黑,极为扎眼,已至前方十里外的野马坡!”
“一万人?五百骑?”
曹安听完,先是一愣,隨即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大笑,笑得浑身肥肉乱颤。
“哈哈哈哈!咱家听到了什么?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
“就凭这点腌臢货色,也敢与我十万大军爭锋?简直是螻蚁撼树,不自量力!”
帐下,一名方面阔口,气息沉稳的老將,脸色却无比凝重。
他自队列中走出,沉声抱拳。
“大帅,万万不可轻敌!”
此人是京营宿將陈敬,行伍出身,为人刚正。
“那林风有『杀神』之名,在北境屠戮蛮夷,战功赫赫,绝非寻常草寇!”
“他敢以一万之眾出城迎战,必有我等不知的依仗!”
“末將以为,我堂堂正义之师,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方为万全之策!”
曹安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斜著眼,用眼白瞥著陈敬,声音阴阳怪气。
“陈將军,你这是在北境喝风沙,把胆子都喝小了?”
“一个丧家之犬,一个拔了牙的老虎,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我大夏京营,天子亲军!对付一群拿著粪叉的泥腿子,还要稳扎稳打?此话若是传出去,咱家的脸,朝廷的脸,往哪搁?”
“大帅……”
“够了!”
曹安猛地一拍桌案,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声音尖利如锥。
“咱家,才是三军统帅!咱家的决断,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他站起身,背著手,像一头被激怒的肥硕公鸡,在大帐中踱步,眼中闪烁著贪婪与急不可耐的光。
稳扎稳打?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他要的,是一场摧枯拉朽的速胜!一场足以震动朝野,让他曹安之名响彻京华的大捷!
“传咱家將令!”
曹安的声音陡然拔高。
“命『豹骑营』,即刻出击!”
“给咱家踏平那野马坡!將那五百黑甲骑兵的脑袋,一颗颗拧下来,带回来给咱家当夜壶!”
“大帅,三思啊!”
陈敬脸色骤变,急声劝阻。
“豹骑营乃我军利刃,岂能用於此等先锋试探!”
“哼,杀鸡,焉用宰牛刀?”
曹安发出一声冷笑,眼神轻蔑。
“咱家,就是要用宰牛刀!”
“就是要让那反贼林风,亲眼看看什么是天威!什么是萤火皓月之別!什么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他目光转向一名满脸兴奋,跃跃欲试的年轻將领。
“李都尉,去吧,莫要让咱家失望。”
“末將遵命!”
那李都尉大喜过望,如蒙天恩,领命而去。
陈敬望著他亢奋离去的背影,最终只能化为一声沉重的嘆息,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忧虑。
……
野马坡。
缓坡之上,视野开阔。
五百铁浮屠,列成一个沉默的玄黑方阵。
如五百尊从九幽地狱中拔地而起的魔神鵰塑,与脚下的大地浑然一体,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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