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征(1/2)
洪武帝因故元丞相咬住、太尉乃儿不、知院阿鲁帖木儿等多次侵扰边境,派遣晋王朱棡与燕王朱棣分兵两路,再度北伐。
此次出征,潁国公傅友德为征虏前將军,南雄侯赵庸、怀远侯曹兴任左右副將军,定远侯王弼、全寧侯孙恪任左右参將,领兵隨行。
圣旨命定远侯王弼统率山西兵归晋王指挥,其余皆听燕王朱棣调度。
旨意快马加鞭,初五夜晚抵达燕王府,落入朱棣手中。
朱棣紧握旨意,激动得双手发抖。
他独自一人关在房內,反覆阅读著这份让他掛帅的圣旨。
他抬起头,眼眶微红。
这一刻,他等了很久。
回想起洪武十三年,他正值青春年少,被封为北平藩王。
当时,他满心期待能有所作为,然而这十年间,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人驰骋沙场。
二十一岁时,他看到沐英从陕西出征,快速进军,包围並俘虏了脱火赤,全国上下欢呼雀跃,迎接胜利归来的沐英。
那时,没人知道这位默默无闻的皇子。
洪武十四年,他二十二岁,再次目睹沐英从北平出发,夺取高州、嵩州、全寧,渡过臚朐河,所向披靡。
二十五岁时,他目送冯胜率领二十万大军击败纳哈出,拿下辽东。
二十九岁时,他看著蓝玉带领十五万大军远征捕鱼儿海,完成了封狼居胥的壮举。
这些场景,对从小就浸润军旅的朱棣来说,每一次都是煎熬。
看到別人建立功业而自己无缘参与,那种失落就像普通人失去百万家產般痛苦。
他心生嫉妒,也坚信自己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但偏偏朱元璋从未给予他这样的机会。
如今,机会终於降临。
这一次,他要打得精彩绝伦,让父皇、天下人,以及自己的兄长们知道,世间还有一位朱老四,能够在北方草原纵横驰骋。
朱棣极力克制內心的激动,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朝著门外喊道:“现在去庆寿寺请道衍大师前来。”
门外的人领命离开。
庆寿寺,又称双塔寺,其主持正是道衍。
不过道衍並非寻常僧侣,他曾拜席应真为师,研习阴阳术数,又与儒释道三家的学者交好,可谓博通三教,胸怀大志。
然而学成之后,天下已太平,他落得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境地。
后来结识燕王朱棣,发现对方虽然身为皇子,却怀才不遇,於是主动追隨朱棣来到北平。
他知道,朱棣可能是自己施展抱负的唯一机会。
这一晚,他早就听说有快马进入燕王府,因此早早整理好一切,静候朱棣召唤。
待到燕王府派人前来,道衍立即起身,没有片刻迟疑,隨来人前往燕王府。
很快。
道衍抵达燕王府,隨后由內侍引导至朱棣的书房。
朱棣在书房焦急等待已久,一见到道衍,顾不上让他坐下,便將接收到的旨意详细讲述一遍。
道衍安静地听完,却没有立刻发表出征的意见,而是目光闪烁,沉思片刻后问道:“晋王担任西路军?”
“有何不妥?”
明月照耀下,燕王府书房內灯火摇曳。
道衍缓缓提及分兵两路的顾虑,言语间隱约担忧晋王急於建功,不肯协作。
这並非毫无道理,那些年长的亲王们,又有谁能真心服从彼此?昔日连太子朱標都被他们暗中算计,更別提其他几位了。
道衍隨后又道:“此事暂且不论,依我之见,圣上或许藉此考察两位殿下。
若此次北伐,晋王凯旋而归,而殿下却无寸功,那后果如何,殿下是否想过?”
朱棣原本平静的態度因这句话微微动摇,拳头悄然握紧。
眼看他国能有所斩获,自己內心已满是艷羡。
一旦良机落入晋王手中,他寧可一死也不愿错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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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燕王府书房灯火明灭不定。
朱棣与道衍密谈的內容无人知晓,但次日,朱棣便召集麾下武將商议北征事务。
此次北伐,朱元璋並未提供太多情报,所有决策全由朱棣这位统帅亲自部署。
眾將商討片刻,却发现並无太多可议之处。
要攻打敌人,总得知道对方的位置,而北元之人行踪飘忽,今日在此牧羊,明日又转到彼处放马,根本无法锁定其主力位置,大军难以行动。
朱棣敲击桌面,最终定下策略:“先从军中选拔精锐组建侦察队,派往大漠深处,务必查明乃儿不等人的去向,余下事宜待议。”
稍作停顿后,他又补充道:“这次选人不限於中卫,左、右护卫也要挑些精锐加入,此事交由火真负责,其他人协助。”
说完,他转向火真道:“每支侦察队都必须有两三人熟悉漠北地形。”
火真,本名火里火真,出身蒙古,早年归降明朝,在燕王府担任千户职,统领骑兵部队。
他麾下的骑兵大多为蒙古族裔。
火真拱手领命。
眾人很快各自离去。
站在后殿前,朱棣遥望晋王封地方向,眼神中透著倔强不甘的光亮,许久才低声自语:“不知你现在有何打算。”
他深知晋王虽然传闻暴虐,却绝非愚蠢之人,加之与太子关係密切,要超越他绝非易事。
想到这里,朱棣心中烦闷,忽然想与王妃倾诉几句。
念头一起,脚步也隨之迈开。
不久之后,朱棣抵达寢殿,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经过一番询问,他才得知自己的二儿子让人捉了一头狼,此刻正被关在后苑。
王妃带著几个孩子已经赶去观看热闹。
朱棣听后也生出了些许好奇,嘴角微扬,隨即朝后苑走去。
后苑之中,十几名身披皮甲的士兵紧张地守护著一个铁笼。
笼中是一头齜牙咧嘴、灰毛凌乱的猛狼,正恶狠狠地瞪视眾人。
徐妙云並非首次见到狼,从前隨燕王时偶遇过。
然而,这般近距离且能从容观察的机会却不多,此时她也兴致盎然,展现出几分年轻时的颯爽英姿。
她绕著笼子转了两圈,那狼似乎认为她对它不够敬畏,突然向徐妙云扑来,儘管被铁栏挡住,仍怒目相向,凶相毕露。
徐妙云吃了一惊。
一旁的朱高煦不禁笑了两声。
徐妙云脸上涨红,转身揪住朱高煦的耳朵,斥责道:“你这小兔崽子,这么小就敢弄只狼回来,再过几年还不得上天了?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朱高炽、朱高燧等人面露期待之色。
朱高煦急忙求饶:“娘,轻一点,轻一点。
我是为了我姐姐才让抓狼的。”
嗯?
徐妙云稍稍放鬆了手劲。
朱高煦立刻趁机说道:“我姐姐怕狼嘛,我想让她锻炼胆量。”
徐妙云的手势又缓了一些。
朱高煦机灵得很,赶紧进一步劝说:“娘您想想,您巾幗不让鬚眉,可我姐姐却是个胆小鬼,这多不成体统啊。
再说,狼也没什么可怕的,多接触几次自然就好了,我姐姐在这方面太没出息了。”
徐妙云稍作思索,觉得也有道理,於是转头问朱高炽他们:“玉英呢?”
小胖子朱高炽无奈地指向远处。
朱玉英远远地牵著个侍女,迟迟不愿靠近。
徐妙云招了招手。
朱玉英摇头摆手,执意不肯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
那只狼发现无人关注自己,似乎有些不適,仰头髮出一声悠长的嚎叫,声音久久不绝,远远传开。
远处的朱玉英愣了一下,紧接著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大雪纷飞、宛如月宫般的夜晚。
那天夜里听到的那声狼嚎,与眼前的几乎毫无二致。
这……
这不就是普通的野狗叫声吗?
……
当天下午。
李武接到了明日到岗的通知,他即將加入斥候队伍,前往北方荒原,搜寻北元的踪影。
张玉清原本以为李武还能在家多留些日子,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离开。
她默默注视著李武许久,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
相反,她转过身去,把掛在窗外结冰的肉取下来解冻,又带上银两齣门,打算买些好菜回来。
二贤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老三、老四、老五没有资格发表意见。
至於小六和小七,他们什么都不懂,还在为晚上的丰盛大餐高兴得不得了。
夜晚,李武躺在床上思索著自己的心事。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是燕王的首次战场亮相,从此之后,朱元璋对燕王愈发重视。
尤其是太子、秦王、晋王相继去世后,燕王逐渐成为眾王之首,掌握了越来越多的军权。
这一切似乎都是歷史发展的必然结果,推动著燕王站在了风暴的中心。
与此同时,这段时期也为燕王日后的靖难成功积累了深厚的根基。
不用多说,等到靖难之时,北平附近多是燕王的旧部,一路前行一路投降,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谁领军,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但谁能说得清歷史呢?
如果的事,又怎敢断言。
第二天清晨,李武早早起了床,本想悄悄离开,却没想到张玉清早已起床守候。
看样子她一夜未眠。
张玉清將前一天准备好的行装和一些乾粮递给李武,轻声叮嘱:“我儿务必平安归来。”
李武深深吸了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隨即转身大步离去。
开门,走出胡同……
然而就在此刻,李武竟遇到了张武。
嘶。
李武有些头疼:“你怎么又来了?昨天不是才见过吗?”
“我收到了调令,觉得你也一定会收到,所以提前赶来,想跟你一起去报到。
再说这次是在中护卫营地集合,既然我本来就住在城里,来这里岂不是合情合理?”
张武一口气说完,连珠炮似的,谁都看得出来,他一定练习过多次。
李武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还真是厉害,但这回是选精锐吧?怎么也有你的份?”
“你觉得我不该来?”
张武顿时感到怒火直衝脑门。
李武一看张武的模样,顿时觉得轻鬆不少,隨后不再理会他,逕自往前走去。
“嘿,把话说清楚点。”
“你就这样往前走啊?你不告诉我,在你眼里我就不是精锐吗?”
“我李武这辈子怎么会比別人差!”
……
第北平城里驻扎著许多军户家庭。
战爭即將爆发,整个城市迅速笼罩在一种肃杀的氛围之中,即使新春佳节的热闹也得为这种庄重的气氛让步。
朱棣这次集结了一百多支侦察队伍,每支队伍大约十人,总共派遣了一千多名侦察兵进入漠北,充分显示了他急於查明北元踪跡的决心。
渴望立功。
同时这也是为了证明自己。
李武和张武两人被编入第明朝的边防军是骄傲的。
这一点直接体现在士兵的气度上。
歷史多次证明,只有强大的军队才能让国家挺直腰杆,因此李武一直认同朱元璋多次征討漠北的策略,以及朱棣登基后五次远征漠北的做法。
战场是锤炼军队血性的最好场所。
而且游牧民族始终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从古代的匈奴、鲜卑、柔然、契丹、蒙古等,哪个时代不是对中原虎视眈眈?
不主动出击的后果,就是看著他们发展壮大,进而侵扰中原。
可惜朱元璋和朱棣对漠北採取的“进攻与防御”
策略缺乏新意,依旧沿用自古以来分化打压的老办法。
尤其到了朱瞻基后期,连分化和打压都懒得去做,完全採取了被动防御的姿態,“天子守国门”
这句话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守门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著瓦剌势力壮大,最终朱祁镇尝到了苦果,导致了对明朝影响深远的“土木堡之变”
。
当然,朱祁镇也有自己的原因,但从他往上数,除了他的祖父朱高炽勉强算一个,其余的都亲自带兵出征过,有这样的传统在,朱祁镇即便明白轻重缓急,也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
其实要说如何彻底解决蒙古问题,还真得佩服那些棋艺高超的人。
再说回来,
虽然北元已经,但仍有“能弯弓射箭者不下百万”
的说法,打仗还是要打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李武按照规矩找到了他们的侦察小组,因为到得早,小队里只有三个人到了,李武看到这三人都是蒙古人,心里立刻明白了,这三人应该是他们的领队。
核验腰牌后,李武笑容满面地上前搭话,而张武则蹲在一旁,仍显不甘。
几句交谈后,气氛逐渐缓和,李武得知领头那人本名买纳,归顺大明后改名为顾明。
顾明身形约莫一米七五,年约三十余,虽不算魁梧,但体格强壮,无需动手便知是崇尚力量之人。
相较之下,李武则显得单薄许多。
因此,李武在谈话中不失时机地提及顾明结实的体魄,並给予讚美,起初顾明还能克制,但渐渐难以自持,脸上不禁浮现憨態可掬的笑容。
张武在一旁听了,微微皱眉,心里觉得壮硕算不上什么特別的优点。
然而,他並未察觉,顾明对李武的好感正与日俱增,已生出相见恨晚、一拍即合之感。
李武见状,也笑著回应,改口称其为顾哥。
继续聊了一阵,双方愈发熟络,李武也放得更开。
“说到名字,顾哥,我听你的蒙古名也挺动听的,是不是有什么含义?据说你们蒙古人取名都蕴含深意,想必你的也不差。”
此言一出,顾明脸上的笑意骤然僵住。
旁边的两位蒙古人亦將目光投向李武。
原本融洽的氛围似乎因这句话而破裂。
然而下一秒,顾明又展顏一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
“买来的奴隶。”
顾明接著解释:“过去我是蒙古贵族的奴隶,后来皇帝带兵来了,我杀了主人,转而投效朝廷。”
额。
张武忽然感到一阵尷尬。
这名字背后的含义实在不妥。
李武挠挠头,顾明反倒宽慰道:“无妨。”
李武坦然接受,稍作思考后补了一句:“说到名字,我觉得你的汉名起得非常不错……”
话未说完,一名年轻军士走近,友好的一拳捶在顾明胸口,挑眉说道:“你这木訥的傢伙,怎么什么都跟別人讲,你们熟悉吗?”
“刚认识。”
顾明憨厚一笑,隨即醒悟,“我可以介绍一下……”
年轻军士挥手阻止了顾明的介绍,转身看向李武与张武,眼中带著几分傲慢,审视之意溢於言表。
最终,他瞥见两人的腰牌,嘴角扬起一抹轻蔑。
“右护卫的?”
李武眉头微蹙,他交际手腕颇佳,但对那些一见面便態度恶劣之人,从不假以辞色。
这关乎尊严,他素来刚正不阿。
那名年轻的军士似乎全然不在意李武二人的神色,反而转身与顾明交谈起来。
“顾明,这是怎么回事?咱们的队伍里怎会有两名右护卫?他们右护卫难道无人可用了吗?为何要將这两號人物安咱们的中护卫之中?”
顾明压低声音,在年轻军士耳边轻声解释:“好像是令尊的安排。”
“我爹为何要这么做?这两人莫非是累赘?咱们斥候眾多,一旦被盯上便是徒劳无功,我可不想在草原上白白奔波一个月。”
张武听至此处,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
本就因李武早间之举备受折辱,此刻又遇这般轻视,且对方皆为同龄人,实在难以容忍。
“拖你家祖宗十八代的腿!阴阳怪气地在这儿看扁谁呢?有种来较量一番,输的一方叫『孙子』如何?”
张武出口便是粗俗之语。
李武並未阻止张武,他也满心疑惑,不知为何自己二人会被调至中卫队伍,思来想去毫无头绪,只能待日后找谭渊询问。
年轻军士听到张武的话,忍俊不禁,转身笑出声来。
“竟还有人敢向我挑战,有意思。
此处不便动手,待出了北平城再一较高下。
不过不必约定胜负,没意思得很,若一刻钟內未能让你服气,我自认你为长辈!”
年轻军士仰首挺胸,眼中闪烁著不可一世的光芒。
“小子,口气不小啊。”
张武顿时怒火中烧。
李武伸手拉住张武,示意他冷静。
正如年轻军士所言,即便动手也得等到出了北平城再说。
李武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年轻人,只见他浑身上下透著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
的確囂张。
李武忽然问道:“你父亲是谁?”
“家父朱亮。”
年轻军士傲然答道。
朱亮为何要將他们二人置於这支队伍?李武思索良久仍不得其解,只能暂且放下,將目光重新投向年轻军士。
李武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纵使你父亲是朱亮,但他终究是你父亲,你凭什么如此狂妄?”
“哼,只因我是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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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能?!
这个名字倒是配得上这份狂妄。
据说朱能勇猛无敌,在朱棣麾下堪称头號战將,狂傲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但歷史上的朱能能够独当一面,难道仅凭现在的性格就能做到?
李武轻轻摇头,人都会变化,位置决定了想法,很多时候確实如此。
小小的沛县与凤阳都能孕育眾多英才,这不过是一种机缘巧合罢了。
谁能真正比別人差太多呢?只是还没遇到展现才能的机会罢了。
“你在看什么?”
朱能挑眉问道。
“在看你。”
朱能咬牙瞪著他,“我在问你为什么看我。”
李武沉思片刻,“这个不能告诉你。”
“你在戏弄我?”
几句话就把张武气得发怒的朱能,如今却被李武寥寥数语弄得怒不可遏。
顾明赶紧上前劝解。
这傢伙会看人行事,之前张武与朱能爭执时,顾明差点就煽风,现在换作李武,反倒主动劝和,李武刚才的示好果然没有白费。
一番劝说后,朱能终於平静下来,冷冷盯著李武二人,“希望你们都有真本事,若拖累我,休怪我不顾同袍之谊,將你们弃於草原任其自生自灭。”
李武淡淡点头。
他並不太在意这些,他更务实,只关心自己是否足够强大,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张武显然还未达到李武这般境界,同样对朱能表示轻蔑,“说不定是谁拖后腿还不一定。”
“北平城外见分晓。”
朱能目光微抬。
“谁怕谁。”
……
没多久。
李武这一小队的人陆续赶来,由於各小队队长昨日已接到任务,眾人到齐后,顾明也没多耽搁,带著大家从营地取了马匹便直奔城外。
朱能一马当先,率先衝出北平城,略作辨认方向后,一扬马韁朝北疾驰,李武等人也不敢落后太多,纷纷挥鞭催马跟上。
此时,不仅李武他们的队伍,这条尘封多年的古道上,不断有快马掠过,最终都消失在无垠的草原深处。
李武一行人疾驰一阵。
北平城已被远远拋在身后,周围不见村寨,朱能掉转马头转入岔路,遥遥下马等待李武等人。
李武眉头微蹙,他知道朱能是想和张武较量,也可能顺便试探一下他和李武的能力。
李武对此种安排並不认同。
眼见任务迫近,斗斗虽无大碍,但若真动起手来,难免伤了和气,於谁都没好处。
张武血气方刚,不愿多想,便策马而去,跃身下马,直视朱能,毫不退让。
他身为精锐,自信一生不会逊色於人。
李武疑惑地问顾明:“为何不制止?”
顾明摇头道:“都是军旅出身,分个高下也好,日后相处时少些摩擦。”
“分高下未必非要动手。”
李武说道。
然而,这时朱能开口了,第一句竟然是对著还骑在马上的李武说的:
“那个……叫什么的?”
“李武。”
有人答道。
朱能点点头:“那个叫李武的,你也下来,咱们三个一起。”
李武脸色阴沉,心想朱能未免太囂张,就算看在他歷史地位的分上,也该尊重自己,没想到朱能竟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不信朱能能敌过他和张武联手,他自认力大无穷,而张武同样非同小可。
但朱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似天地之间唯他独尊。
李武顿时火气上涌,却在翻身下马后渐渐平静下来。
三人对决,值得吗?显然不值,打贏了毫无光彩,万一落败或朱能实力超群,他李武在队伍里连抬头都难,更別提日后见到朱能时的尷尬。
这种亏本买卖,谁干?一对一单挑?又没十足胜算。
况且李武本就不支持这种爭斗方式。
那该怎么办?短短几步间,李武迅速权衡,待站到朱能面前时,已有了对策。
李武挑挑眉:“你们中护卫平日就这么爱逞强斗狠?若想较量,不如比比看谁先喊累,这一路上谁撑不住,谁输。”
朱能咧嘴一笑:“何必这么麻烦,不如让我试试你们的斤两,若无本事,早回北平城,免得拖累大家,否则到时候甩开你们,也显得我们中护卫不够义气。”
“我担心你不仅无法衡量彼此,还会自损其身,到头来就算原本不会拖后腿,也会变成拖后腿的人了。”
“那不妨试一试,看看你们是否真的能伤害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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